須臾的功夫,梵闕鼎也墜落而至,隨著一道憾然聲響起,穩穩地嵌在了高臺之上。就在這時,一道凝實的光練也自紫衣男子頭頂的那束蘆葦之上生出,向四周快速湧去,

一聲聲悽然的慘叫迭起,無數的人影在光練的觸碰之下瞬間化為齏粉消散,光練本身彷彿還挾帶著超度之意,每一道身影消亡,伴隨的還有一陣陣禮誦。也有不少人,在他人幫助亦或自保之下殘留生機,掙扎存活……

伏幽嘴角溢血,在操縱梵闕鼎時遭受了紫衣男子的一擊,加上體內還未驅散的血煞之力,身體更加不濟,可此時面色蒼白的他卻全然不覺,伸手掐了個怪異的手訣後竟盤膝而坐,口中喃喃起來。與此同時,高臺之上的梵闕鼎倏然一震,無數的菸絲竟從虛空中衍生,颼飀狀向梵闕鼎內湧去。

“這是……氣運!”紫衣男子發覺了這一異常,向高臺之上遙遙望去,“小小的九黎族竟可操控東荒的氣運!”

紫衣男子目中滿是驚詫,同時,九黎族人也都察覺,不論傷勢輕重,只要尚存生機,皆紛紛盤坐,咬破指尖,將鮮血塗於額上。此時,每一個族人身上,都彷彿出現了一種無法用言語道明的情緒,似無畏、似解脫、似愴然……

“亙古數年,九黎殘延;

天墮罹難 ,祈願召還。

今飼吾靈 ,奉吾之念;

歃血起誓 ,寒禁荒原……”

突然,一聲聲吟唱自人群中響起,如同勾動這片大地的咒語,又似一句句悲歌,漸播漸遠。驀地,似是引動了紫衣男子口中所謂的氣運,漫空的菸絲驟然增多,向鼎中湧去,眨眼的功夫,梵闕鼎便劇烈地顫動起來。像是牽動著整個大地的脈搏,隨著鼎動,東荒之上也多了一絲莫名之意。

嗡!

一連串的嗡鳴聲響起,以高臺為始,四角布落的華表竟都泛起了藍光,緊接著,一縷縷寒氣自其上散出,似是從大地某處引來,以極速在九黎族地洋灑著。

錯落的華表聯動著,幾個呼吸的時間,寒氣便結成了冰石,不是數塊,而是一塊,並且還在不斷從高臺處向四周漫延著。

冰石在寒氣地不斷湧出中愈漸變大,被其覆住的生靈草木,已如同死物。此幕映入到了眾人的眼簾,除了盤坐的九黎族人外,已被琅炎拋棄的幽篁谷弟子頓時起了慌亂,由於後山阻隔,他們已無處可逃……

“這是……陰幽之氣……”感應了一番後,紫衣男子第一次出現了慌神,身形一動,便欲升空遁走。伏幽見狀,翻手一覆,綿延大半個東荒的華表頓時更為璀璨,同時,一股封絕之力驟然而生。

紫衣男子的身影被迫一頓,眼看飛空被禁,手執蘆葦朝身側一劃,便欲穿梭虛空潛隱,但就在他有所動作的時候,已是遍野噴薄的寒氣瞬間便繚繞在其腳踝,眨眼結冰,將他困住。紫衣男子使出諸般術法,想要掙脫而起,但最終,整個軀體還是在寒氣的蠶食之下,被裹冰中。

寒冰的結成之勢宛如洪河決堤,琅炎看到紫衣男子被困,心中大駭之下,拿出了一枚玉符。此符共有兩枚,其中一枚給了琅玕,被其在御虛秘境逃遁時用掉。此時顧不得多想,琅炎一把將其捏碎,在寒氣逼至的一剎,他和琅玕的身影瞬間消失。

寒氣凜冽,此刻的東荒,大半已成為了冰原,從上空俯瞰而去,數根華表在冰石之內閃爍著藍芒,透出一股淒寒。

封在冰石內的人群裡,幽篁谷弟子的目中幾乎都帶著一股憎惡,成為棄子的憎惡。九黎族人同樣被封於內,但神情大都帶著釋然與赴死的豪情。

“火種……我九黎的火種……”

伏幽幾縷濡溼的髮絲遮住了雙目,翕動著嘴唇,扭頭看向了後山的虛空——祖巫之地的開啟之處,漸漸閉上了眼眸,身體定格在了寒氣的繚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