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過資料,拉賈是個歷史悠久的姓氏,屬於剎帝利種姓裡的一支,曾經在馬哈拉施特拉邦(尤其是孟買)擁有很大的影響力,他的家族在孟買擁有悠久的歷史和良好的口碑。到了拉吉夫這支,雖然現在淪落了,但畢竟還是剎帝利種姓的後裔,整個孟買的上層階級都熟悉這個姓氏。”

“透過我的觀察,拉吉夫.拉賈這個人雖然嘴巴上誇誇其談,但做起事情還是比較靠譜的。雖然他現在日子過得不怎麼樣,但一談起自己的種姓和祖先就十分榮耀,證明他的家族榮譽感很強,他的道德觀遠勝於其他階層。”

任平生並不是嘴巴上哄哄安淇而已,他的確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如果換成一個吠舍或者首陀羅種姓的人,他是絕對不放心把價值幾十萬的貨交待給他,對於將欺詐和偷竊視為理所當然的底層種姓,這無疑是羊入虎口。

這些看法可能有些歧視的因素,但歧視並不是憑空產生的。

人這個物種發展到現在,不同族群之間已經很明顯地拉開了差距,不承認這一點的就是瞎子。問題在於,這種差距是如何產生的?唯一的解釋就是經濟發展的差異和基因有關,人類自從走出非洲後,由於文明的發展和農業的出現等原因,其進化速度超過了過去,導致不同族群之間的基因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根據人類學的研究,自3萬年前開始,人類文明的發展速度有加快的趨勢,藝術品的數量和質量都以加速度在增長。其背後的根源在於,最初遷移到歐亞大陸的這群人從尼安德特人那裡獲得了一些有用的基因,這才得以脫穎而出。

(注:尼安德特人,因其化石發現於德國尼安德特山谷而得名。是現代歐洲人祖先的近親,從12萬年前開始,他們統治著整個歐洲、亞洲西部以及非洲北部,但在兩萬四千年前,這些古人類卻消失了。2010年,尼安德特人基因組草圖釋出,研究結果發現,除非洲人之外的歐亞大陸現代人均有1%∼4%的尼安德特人基因成分貢獻。)

相比之下,留在非洲的人,以及跨越印度洋進入南亞的這一分支則沒有出現這種爆炸性的增長。從歷史現狀來看也是如此,正如印度教中被歸為低等種姓的首陀羅、達利特等,他們正是最早從非洲遷徙到南亞的那一支人類的後裔,而印度教中的婆羅門、剎帝利等高等種姓則是透過歐洲、中亞等地遷徙後再進入南亞的亞里安人後裔。

自從公元前722年,亞述人擊敗了猶太人建立的以色列王國後,2000多年來猶太人都是以流亡者的身份寄居他國,向來備受其他國家民族的歧視和壓制,形成了他們聚族而居的傳統,這種外部環境壓力造成的選擇,卻沒有讓猶太人走向封閉和落後,反而是強化了鞏固了猶太人的基因優勢。

如最偉大的科學家阿爾伯特•愛因斯坦、無產階級導師和共產主義運動的創始人卡爾•馬克思、美國著名外交家和前國務卿亨利•基辛格、好萊塢著名導演和電影大師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等,他們都是德國猶太人或者擁有德國猶太人血統,這些人在社會各界取得的成就,足以證明這個族群的基因中擁有更多的優勢,而且是遺傳所致。

從南亞人和德國猶太人的對比也可以看出,基因差異導致兩個種群在數千年間的巨大發展差距。所以說,人類進化最大的原動力不是雜交,而是基因變異。

所謂的歧視,它的背後有很複雜的歷史和傳統積累因素,是資訊不發達的時期人們根據自身經驗一種總結,是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選擇。

任何歧視都不會是無緣由的,並不能一概而論地認為,歧視都是錯的。

“我相信,拉賈這個姓氏的後裔,不會為了一些利益就做出讓自己的種姓蒙羞的事。”任平生耐心地向安淇解釋完自己的理論,並做出自己的結論。

“哼,說來說去,還是你發明的《種姓道德論》那一套。”安淇雖然嘴上並不贊同,但從她的神態可以看出,她對拉吉夫.拉賈放心不少。

不過,說是這麼說,任平生其實自己心中也並沒有多大把握。對於拉吉夫.拉賈的判斷和分析,基本都是建立在已有的資料和資訊上,而真正的人性是複雜的,沒有人可以完全看透人性。

拉吉夫.拉賈也有可能是一個剎帝利裡的叛徒,他也有可能拋棄種姓榮耀來謀取一把,捲了任平生的貨遠走高飛,但這種可能性極低。

任平生知道自己是在賭博,但他已經把籌碼壓在臺上了,剩下的就聽天由命吧。當然,這些想法不能告訴安淇,免得她又會憂心忡忡。

飛機快要降落時,安淇又忍不住問道:“對了,我們在LUBIN藥業談判的那次,臨走前納什勒.古塔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又跟他說了什麼?”

任平生此時心情很好,他輕鬆道:“納什勒.古塔說的是一句古老的印度哲言,大意是: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我回答他的話是:有信心,即不知道有失望。這是聖雄甘地的一句格言,他顯然懂得我的意思。”

安淇雖然聽得懂這句話,但並不怎麼理解話裡的涵義,她嗔道:“你們說的都是什麼鬼話,我看上去都明白,但又什麼都不懂。”

任平生哈哈大笑,一把摟住安淇的肩膀,柔聲道:

“親愛的,這就是印度哲學。”

“討厭,你和你的印度哲學,都很令人討厭。”

安淇嗔罵道,臉上浮起一片紅暈,但她卻沒有推開任平生的胳膊,兩人就這樣相互依傍地走出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