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

關娉婷一個轉身,警覺地發聲問道。

她清脆的嗓音在地下車庫裡十分刺耳,但帶來的迴響卻是靜靜的,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邊,因為此時除了那兩個男人,底下車庫裡只有關娉婷自己。

關娉婷腦子裡首先冒起的念頭,是自己遭到搶劫了,這時候她被兩個男人逼在死角里,無處可逃。

她唯一可行的手段,只有大聲呼叫,引起保安或其他人的注意,讓他們幫助自己,或者幫自己報警求救。

但關娉婷在把那聲“救命”喊出喉嚨前,那兩個男人的舉動令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兩個男人都穿著黑色夾克便衣,年紀都在四十歲左右,看上去都很不起眼。

一個身材中等,灰撲撲的臉就像石雕般毫無表情,但雙目看人的眼神卻令人心生寒意。另一個稍高一點,理著個小平頭,一臉精明幹練的樣子,似乎可以看透別人的心機。

他們並沒有使用暴力,也沒有身體上的太多動作,只是冷靜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好像關娉婷已經成為籠中之鳥,根本不怕她可以逃出他們的手掌心。

灰臉的那個男子舉起了一張檔案展示給關娉婷看,那上面的鮮紅印章觸目驚心。

小平頭的男子用低沉的嗓子說道:

“我們是專案組的工作人員,現請你配合調查有關國發行副行長溫逸貪汙受賄一案......”

關娉婷只聽清楚了前面幾個字,後面講的是什麼她已經聽不清楚了,因為她腦海中已經被對方出示的印章與話裡的內容所完全佔據,她此刻已經無法再做出任何掙扎和反抗之舉。

因為她知道,在對方的身份面前,自己任何的反抗都是無益的。

當關娉婷踉踉蹌蹌地踩著高跟鞋,被那兩名男人一前一後地押送著,上了停在車庫的一輛改裝過的黑色GL8時,關娉婷腦海裡唯一顯現出的念頭是:

“溫逸完了,他娶自己進門的誓言也要泡湯了。”

......

燕京保力大廈的21層,穿著黃色工作服的保潔公司員工正在做著下班後的清掃工作,這棟大樓的保潔外包給了大樓總經理的某個親戚,這個親戚又找了個皮包公司來承接,皮包公司在河東省附近拉了幾個民工隊伍,同時應付好幾個大樓的清潔工作,所以這些清潔工的流動性很大,偶爾在這棟大樓做做,偶爾在那棟大樓做做。

反正清潔這個工作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皮包公司開的工資也很低,所以只要找到更好的工作,這些外地民工們都會毫不猶豫地換工作。

所以今天這隻隊伍裡,4個人中有3個互不認識,還有1個是臨時頂替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做好工作,因為清潔的技術含量真的很低。

但那3個人並沒有察覺,那個臨時頂替的清潔工在工作時十分仔細,經常會在某個點上彷彿擦拭好幾遍,對某些物品則是看了又看,好像真把這份工作當成什麼大事業來做一般。

對於這麼認真的人,大家其實都是很反感的,因為保潔的工作可以串場,你如果這家做得太久了,等一下就來不及串下一場,這會耽誤大家賺錢的。

所以在這裡,仔細認真是不受歡迎的。

小石就是這個不受歡迎的人,他就是那個臨時頂替老張的清潔工。

而他在“泳金財經投資有限公司”的辦公區已經呆了快1個小時,這才開始推起吸塵器吸走地毯上的塵土,而其他人都開始收尾最後的部分了。

小石身高大約170,長得又黑又瘦、其貌不揚,他穿著綠色的工服,帶著綠色的鴨嘴帽,將吸塵器推到了那扇掛著“董事長”標記的紅木大門前,他正想開門進去清掃,卻被一個穿著制服的大波長腿女秘書給攔住了,女秘書眼裡帶著不加掩飾的傲慢,口中卻冷冰冰道:

“董事長在裡面,他不喜歡隨便人進他房間,他的那間不用掃了。”

在女秘書的豔色面前,小石似乎變得張目結舌,他連話都說不清楚,只是用力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推著吸塵器走開了。

大波長腿女秘書則回到她的位置上,翹起兩細細的長腿,漫不經心地塗起指甲油來。

她並沒有注意到,小石躲開了辦公區攝像頭的照射範圍,在攝像頭死角的暖氣片上放了一塊淡黃色半透明長方型固體。

不知是不是被大波長腿女秘書的打斷給激發了工作潛能,小石很快就把剩餘的保潔工作做完了,他收拾著行李走出泳金公司時,那個女秘書已經開啟了梳妝鏡,開始給自己那張已經足夠妖豔的臉上補妝。

女秘書當然也沒有注意到,小石究竟走到了哪裡。

她只關注等一會兒,韓總會不會帶她去那家五星級酒店開房,自從韓總開始吃那個藥之後,他寵幸自己的次數就少了很多,再不抓緊時間從他身上撈一把,恐怕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而當女秘書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臉上時,在室內監控攝像頭的死角里,有一股輕煙正在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