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冰硯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夢裡,上輩子那個想要潛她,結果被她拒絕之後惱羞成怒,趁著酒勁把她堵在廁所,想要強她的選角兒副導反反覆覆出現。

她就在夢裡來來回回的捅他。

副導大餅臉上猥瑣油膩中透著輕蔑的笑,被捅之後驚恐的眼神,廁所米白色地板上厚厚一層粘膩的血,滑得差點握不住的水果刀,警察同志的安撫,心理醫生的疏導……

一幕又一幕,永遠也不想回憶起來的事,因為徐彬,不斷出現在夢中。

早上醒來,倪冰硯只覺頭痛,在床上坐了好久才緩過勁來。

這兩年順風順水,她都快忘了,世界上還有陰暗的一面,娛樂圈也從不缺少齷齪下流的人。

跟她曾經遇到過的比起來,徐彬這樣的人,什麼都不算。

穿好衣服起床,刷牙的時候看到鏡子中的人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倪冰硯自嘲一笑。

真是鮑參翅肚吃多了,就忘了窩窩頭有多難啃了。

工作中遇到糟心的同事,不僅不能團結協作,讓工作變得更輕鬆,反而一直扯後腿,這種感覺所有打工人都懂。

演員經常需要和各種人合作,因為工作壓力大,工作環境又變得很快,有不少演員脾氣都不好,但大部分矛盾都是可以調和的。

倪冰硯當演員已經當了快二十年,很擅長處理這些事。

徐彬這種人雖然不好對付,但也不是不能對付,之所以拿他沒有辦法,不過是如今有了玉瓶的自覺,心裡有了顧忌,就少了那種豁出去的勇氣。

這種事以後說不定還要遇到,每次都忍讓肯定是不行的。

想明白這點,倪冰硯豁然開朗,拿出化妝包,認真化了個妝。

她化妝技術很好,也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黑眼圈遮住。

來到片場,化妝師見她已經準備好了,樂得清閒,只給她做了個髮型,就去忙活別的了。

倪冰硯閒著沒事兒,就想去找吳溪,先溝通一下今天的戲,等會兒開拍的時候,也能省點時間。

昨天熬夜那麼晚,今天她想努力一點,早點收工回去休息。

越是壓力大的時候,越要嚴陣以待,說不定重壓之下還能爆發出特別的火花。

她始終堅信,上天絕不會薄待努力的人,只要活得認真,生活總會時不時的給她一點驚喜。

倪冰硯鬥志昂揚走出化妝間,就見徐彬頂著倆大大的黑眼圈走了過來。

她昨晚沒睡好,徐彬也沒睡好。

偷稅漏稅還是小事,及時補上問題不大,何況他的數額並不大,就算爆出來,也能用不懂稅法一時疏忽來解釋,大不了道個歉就行。

真正讓他感到恐慌的,是有人要整他,而他打聽許久,才發現自己惹不起對方。

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有心算無心,他就算這次躲過去了,下次呢?

昨晚輾轉難眠半宿,倒不是恨那姓桑的跟他過不去,而是悔,萬分後悔。

他是順風順水慣了,才會看到美女就想染指,以至於事先竟未打探清楚。

原來姓倪的和姓桑的,是正兒八經談戀愛,而不是那種隨時可以拜拜的關係。

同為男人,他很明白,奪妻之恨堪比殺父之仇,一旦坐實,那就是死仇。

在稅務上為難他一下,不過是開胃小菜,接下來還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他。

畢竟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完美無缺的人,身上的毛病一揪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