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倪冰硯的具體來歷,也是他說夢話都不敢說出口的秘密。

今天與倪冰硯面對面,她又跟他說了話,受了刺激,突然就想起來了。

事情的開端是一個大專案,他飄了,沒有聽老婆的話踏踏實實一步步來,妄想一票幹個大的,結果一步錯,步步錯,最後宣佈破產,公司負債上千億,私產也要拍賣抵債。

在意識到不對的時候,他就逼著老婆離了婚。

本想以分割夫妻財產的方式給老婆孩子留一筆,結果她特別生氣,以為他出軌才鬧離婚。

最後除了兩個孩子什麼都沒要,只讓他滾,有多遠滾多遠。

等到公司宣佈破產,龐大的商業帝國轟隆垮塌,她才意識到不對。

在她瘋狂找他的時候,他實在愧對老婆孩子,就躲到兩人曾經去過的道教名山,想要平靜下來再去見她。

就在他琢磨著怎麼解決債務,圖謀東山再起的時候,他所在的地方發生了大地震。

地震之時,他正盤坐在山頂看朝陽,山體晃動,直接把他晃到懸崖底下,腦袋當場開花。

語言有時顯得很蒼白,那種刻入靈魂的恐怖與絕望,實在難以描述!

明明意識還沉浸在上輩子的記憶裡,身體卻開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

以為這次與從前一樣,最多昏睡一兩天就會好,家裡人都不是很擔心。

見他突然發抖,抖得病床“嘎吱”響,桑沭大驚失色,跑去找醫生,太過著急連高跟鞋都跑掉了!

老兩口倒是冷靜,一個指揮女婿外孫把人壓住,一個找出木筷讓他咬住,就怕他咬到舌頭。

醫生魚貫而入,開始想法子搶救。

與此同時,吸著氧的桑沅正在經歷上輩子最慟之事。

他看到自己輕飄飄的飄在屍體邊上,等了很久很久,以為就要這樣直到天荒地老的時候,他等到了滿臉泥濘、冒著餘震危險跋涉而來的妻子。

那天烏雲蓋頂,是細雨霏霏的春季。

她大概找了很多地方,鞋子都磨破了。

她頭髮亂得像雞窩,整個人都疲憊得不像樣。

發現他的時候,她有片刻的沉默,隨即眼淚洶湧滾落。

她捂著嘴,哭得脖子青筋暴起,牙齒死死咬著手臂,直到咬出了血,才控制自己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說:“老公啊!我來接你、回家了!從前、總是你、接我,現在、現在輪到我來、接、接你一回了……”

她也不害怕,哭著趴他身上,把他從山石的夾縫裡刨出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泥土裡裹著砂石,還有枯枝爛葉荊棘刺,平日保養得很好的指甲全部翻卷翹起,嬌嫩的皮肉被磨破,鮮血與他身上早已凝固的混在一起。

鮮紅與暗紅裹著棕褐色的泥,讓他滿目刺痛!

他想說你快走啊!老婆你快走!這裡危險!

可不管他多麼著急,她都不走!

因為她根本就聽不到他在說話。

世間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此。

妻子性子務實,心底卻存有藝術家特有的浪漫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