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天光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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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冰清接了旨意,匆匆離去,因是臨時封賞的旨意,並沒有什麼為難之處,只要直接擬寫了頒行就是,並不需要再拿回來給皇太后過目了。
皇太后斜倚在榻上,有隨侍的宮女上前,向她悄悄稟告:“聽說竇貴妃傷得極重,御醫已經準備了催產的藥物,皇帝陛下現在親自在裡面陪著貴妃,好像情形不大好。”
“嗯。”皇太后輕輕應了一聲,從今天的反應來看,李旦和他的一妻一妾,像是的確對行刺的事情毫不知情,她閉了眼,已經準備休息了,忽然想起什麼,又對著宮女問,“裴適真人呢?”
宮女小心翼翼地回答:“一直沒見著裴君,想是今天太過勞累,已經休息了吧。”
皇太后忽然覺得心裡一陣煩躁,想起裴適真策馬而來的模樣,這種煩躁就更加難以壓制:“去找著他,叫他立刻過來。”
宮女應了聲“是”,躬身退出房外,心裡萬分忐忑,倘若今晚找不著裴君,只怕皇太后又要大發雷霆。
與此同時,安排給李旦和幼安的房間裡,燈火通明。因為原本要隨著皇太后的車駕出行,幼安並沒帶太多侍從,此時只有紅泥和劉若錦在近前。在御醫眼裡,皇后與竇貴妃的感情實在要好,以至於皇后始終不眠不休地陪著,神情似乎比皇帝還要擔憂。
御醫仔細斟酌了藥方,戰戰兢兢地雙手捧到李旦面前,請他定奪。李旦不過是粗通藥理,御醫真正要他拿主意的,就是要不要在此時先催產,再治肩上的傷處。
李旦捏著藥方看了半晌,丟手擲回御醫面前:“朕要求你們,務必盡力保住貴妃平安無事,這才是首要要緊的。”
御醫齊齊地應了聲“是”,便要退出去備藥。其實李旦心裡清楚,即便他以皇帝之尊做了這樣的要求,那些油滑慣了的御醫,仍舊會優先保住皇室血脈,以免事後有罪名牽連到自己身上。可他只能選擇信任御醫,要是此時嚴厲太過,只怕稍後真有什麼兇險的情形,這些御醫反倒畏手畏腳不敢用藥。
煎藥的地方就在隔壁,御醫出門剛轉了個彎,便被躲在陰影裡的人攔住了,裴適真斷金碎玉的聲音冷冷響起:“藥方呢?給我看看。”
御醫認出他的身份,不敢怠慢,只能把藥方遞了上去,陪著笑說:“還請裴君快著些,陛下還在裡面等著呢,竇貴妃的情形也耽誤不得。”
裴適真像完全沒有聽見一樣,只盯著那張藥方,冷冽與漫不經心的神情交織在他臉上,許久才說:“把天花粉去了,換上蕪花根。”
御醫恍然大悟,天花粉是催產用慣了的,可的確是蕪花根的藥性,更適合竇妃此時的情形,接回藥方匆匆離去。
裴適真面無表情地看向室內,隔著窗紗,李旦側身坐在幼安身側,握住了她一隻手,取了水來餵給她喝。幼安像是極不舒服,皺著眉頭搖頭,不想喝水。李旦俯身下去,貼著她耳邊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話,幼安卻忽然生氣了,轉過頭去不理他。
他心尖兒上猛地一抽,白日裡幼安對他說自己沒事,可是一轉眼就在李旦懷裡說她好疼,她當自己是全無關係的陌生人,只有那個才是她的丈夫。
御醫很快就送了藥回來,李旦親手接過來,一勺勺餵給幼安吃下去。
幼安起先還能說幾句話,沒多久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冷汗涔涔而下。
醫女熟練地上前,在她胸口處拉起一道簾子,方便御醫在另一側隨侍診脈。
李旦在她額頭上輕吻:“你個小騙子,答應過孤的事,可一定要做到。你要是敢……要是敢死……”他頓了頓,發現自己竟然什麼話也說不下去,只能跟她額頭相抵:“孤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幼安在劇痛中間緩過一口氣來:“我早說過的,我要是死了,你就找十七八個妙齡少女,圍著你吹拉彈唱、搔首弄姿,我應該……應該就氣活過來了。”
記不得是哪次嬉鬧時的胡言亂語,李旦見她這種時候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又氣又笑,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發悶,喉嚨裡乾澀地說出一句話來:“那你就試試,別以為孤當真不敢……”
一屋子人忙碌了整整一夜,破曉時分,室內才傳出嬰兒響亮的啼哭聲,御醫和醫女一起向李旦道喜,恭賀竇貴妃生下了一位皇子,終於有驚無險。
裴適真在沒人看得見他的地方,一動不動地站了整整一夜,連皇太后身邊的宮女來催請他過去,他也恍若未聞。直到聽見幼安母子均安,他才一步步轉身離去。
皇太后保持著多年一成不變的作息,天色剛剛發亮,她便起身了。昨夜領命去找裴適真的宮女進來,什麼都沒說就先跪倒在地上。
“人呢?”皇太后發問。
宮女幾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