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洛陽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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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太平公主受寵愛的程度,嫁妝原本該是越精細越好,可是皇帝和天后都不喜奢侈過度,長安附近的州縣又連年出現旱情,如果準備得奢華太過,只怕會適得其反,仍舊令皇帝和天后不喜。
幼安反覆思量之下,終於想出了一個討巧的法子,她把內六局準備的衣裝、頭飾,連同宴客的菜餚,一併都轉述給太平公主,問她可要增減。事後再有任何人要來挑錯處,她一概只說是公主本人執意要如此。
可準備嫁妝的太平公主,卻沒有絲毫喜色,像是要彌補自己心中的憤憤不平一樣,所有物料一概都要用最好的。內六局派來量尺寸的宮女,委婉地提了一次,如果公主的嫁衣太過奢華,恐怕那些對天后不滿的人又會借題發揮。
太平公主斜倚在鋪著長絨團毯的臥榻上,懶洋洋地說:“怕什麼?母后什麼都能辦到,這點小事哪裡值得一提?”
宮女不敢再多說話,默默地上前幫公主量好了嫁衣的尺寸,幼安卻從那句話裡,清楚地聽出了她對天后的怨氣。
太平公主的話傳進天后的耳朵裡,天后不著喜怒地傳來了準備婚典禮節的女官,叫她把準駙馬薛紹家裡,上下三代、五服之內的親人名字全部抄錄過來,凡是出身不夠顯貴的女眷,一概休棄。
這事情並未宣揚得大張旗鼓,卻也並不避著人,含涼殿和太平公主身邊近身侍奉的人都知道,連幼安也清楚地聽到了傳聞。誰也沒想到,這對至尊至貴的母女,忽然在這個時候鬧起脾氣來了,誰也不肯讓步。
最後還是久未露面的賀錦書,拖著病體晉見天后,勸說天后收回成命。
匆匆準備到七月間,太平公主的婚禮還是舉辦得十分隆重奢華。食邑從慣例的三百戶增加到了一千二百戶,足足是慣常的四倍。從大明宮到薛家,迎親經過的這條道路上,沿途的樹木都用綵綢纏繞,再插上兒臂粗的紅燭。這種為了婚典特意趕製的紅燭,能夠足足燃燒三天三夜才會熄滅。
由於公主的嫁妝太過豐厚,運送的車駕甚至壓壞了道路,原先定好的路線因為太過狹窄無法通行,最終還是拆掉了部分圍牆和一道小門,那些車駕才順利通行。這場萬人空巷的婚禮,許多年後仍舊被長安城中的男女老少,津津樂道地提起。
濃妝重飾遮蓋之下的太平公主,幾乎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自小長大的大明宮,原本按照民間習俗應該回母家回門的那天,也只叫了個小婢子帶著禮物回來傳話,向天後稟告說,公主殿下因為婚禮太過勞累,這幾天正病著,怕把病氣過給天后,等徹底康復了再回宮來問安。
這一等,便遙遙無期了。
旁人還有些惴惴不安,猜測天后是否會因此而大動肝火,咸亨殿內一日不曾間斷地照看爐火的幼安,卻知道天后根本沒有發火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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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提要:...是韋秀兒。她做了幾年送膳宮女,在吃食上頗有心得——並不會做,但是會想出很多別人想不出的點子來。 她發現皇帝跟其他上了年紀的老人一樣,喜歡綿軟的甜食,可牙齒卻已經不那麼耐用了,便想出個辦法,把各色水果煮得綿軟之後,搗碎成細沙一樣的質地,再加上蜂蜜、牛乳,用小火反覆熬煮濃稠,搓成一個個小小的圓球,冷卻之後放在一個個湯勺上。 看起來像是點心,可是吃起來時,入口便軟化了,也不需要用手來拿,只要端著勺子,直接送進口中就行了。皇帝很喜歡這道甜品,每次吃了都讚不絕口。 韋秀兒送了一次之後,便藉口這甜品費時費力,“借”了幼安去幫忙準備。 這還是幼安第一次踏足李顯和韋秀兒的寢殿,一眼看去,不太像太子所住的東宮,倒更像一個持家女子的閨房。窗欞上掛著用貝殼鑽了孔串成的風鈴,桌上擺著幾樣顏色各異的飲品,一看便知道是韋秀兒自己想辦出來的花樣。 幾名宮女正在韋秀兒的監督之下,仔細清洗、.....
後章提要:...人的規矩,我並不敢輕易忘記,這裡面是陛下命我帶來給各位小姐的賞賜,稍後送到王小姐手裡的時候,你再叩謝天恩就是。” “你敢……”王靈熙怒氣上湧,想起姐姐的叮囑,到底不敢對皇帝的賞賜語出不敬,眼睛轉了又轉,又換上一副譏誚的笑意,“我不跟你一個出身掖庭的罪婦之後計較,今天來這,我是為了陪著遠道而來的客人的,你想不想知道那人是誰?” 幼安不知道她想說什麼,只管捧了自己手裡的東西就走,王靈熙幾步追上來,攔在幼安前面:“看樣子你還一點都不知道,天后已經召了竇家的小女兒入京,人前兩天就到了,連同她的父母也一併返回長安。”她稍稍眯起眼睛,湊近了幼安說話:“是要給八殿下商議婚事的。” 聽到竇家兩個字,幼安的眉頭便控制不住地皺緊了,這些年在宮中走動,對從前的舊事也多少聽到了一些,知道阿孃當年曾經鍾情於在太常寺任職的竇孝諶。宮人茶餘飯後,也會說起這樁事,有不少人都覺得,她和慧安應當是竇家的私...../>
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甚至出現了幾次昏迷的症狀,他在清醒的間隙內,傳下一道口諭,令皇太子李顯代行國政。與此同時,皇帝親自頒下幾道調動人事的詔令,起用裴炎、薛元超。幼安從皇帝時斷時續的安排佈置中,漸漸讀懂了他的意思,他不放心自己鍾愛了一生的妻子,因為她太強勢、太能幹,他與任何一位皇帝一樣,希望自己百年之後,自己的兒子能夠安穩地坐在御座之上,所以要趁著自己還有時間,替自己那個並不怎麼勤於政事的太子鋪平道路。
天后半生起起伏伏,雖然這些剛直守舊的臣子,幾次在議事時當面駁斥天后,可幼安並不認為,天后當真會就此受挫。她瞭解的天后,一向是萬事由心的,越是別人不叫她做的事,她越是偏要做給人瞧瞧。她只想等著看看,天后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扭轉對自己暫時不利的局面。
只是她萬沒想到,已經沉寂許久的裴適真,會在這個時候,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
因為京師附近非旱即澇,口糧便成了一個大問題,天后再次提議,前往東都洛陽,並且打算遷移部分人口和官署去洛陽。洛陽更靠近南下的水路,從南方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