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墩兒器皆是鐵製的,經過充分鍛造,外表光滑,工藝精巧,拿在手中有一定的分量,卻在承受範圍之內,單單是拎著,便覺得十分順手。

這樣的起墩兒器,範弘裕給夏明月做了十六個。

“多謝範大人。”夏明月收下後連聲道謝。

“夏娘子客氣。”範弘裕拱手,“這些我都著人試用過,堅實耐用,用著也還算順手,在使用過程中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是。”夏明月笑眯眯地應答。

二人說了一會兒的話,範弘裕沒忘記叮囑範靜蘭一番。

什麼不許淘氣,要好好聽夏娘子的話。

什麼萬事不能過於逞強,要聽夏娘子的話。

什麼要好好吃飯睡覺,聽夏娘子的話……

範靜蘭,“……”

話說得十分囉嗦,而且許多話都是從前她出門時,大哥翻來覆去說過的,聽得她耳朵都要起了繭子。

只是這其中,有一句話倒是沒說錯。

要聽夏娘子的話。

“沒問題!”範靜蘭連聲答應,同時催促範弘裕,“大哥如果沒別的事情的話,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和夏姐姐得出發了,否則若是太遲,晚上興許趕不到投宿的地方,就得風餐露宿了……”

範弘裕撇撇嘴。

從京城出發,一路往西,兩天之內要經過無數的村鎮,就連官道沿途也有不少驛站,以範靜蘭和夏明月的身份,皆是可以投宿,絕對不會存在風餐露宿一事。

範靜蘭此時就是覺得他這個大哥囉嗦了而已!

範弘裕心裡明白,面上也不過多吐槽,只再多說了一句“一路順風”,便目送夏明月和範靜蘭等人一併上了馬車。

夏明月和範靜蘭一行人數頗多,行禮也裝滿了好幾輛馬車,加上兩邊的護衛和侍從,顯得聲勢十分浩大。

范家素來並不講究這些排場,但此時範弘裕對此卻十分滿意,心中也因此而安定許多,送一行人出了京城的城門。

又目送一行人漸漸遠去,直到最後一輛馬車在視線中都變得模糊起來,範弘裕這才放下了一直揮著的手。

滿臉依依不捨,範弘裕雙目中滿都是晦澀,更是長嘆了一口氣。

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了。

“大人。”身邊侍從寬慰,“小姐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畢竟小姐與神虎將軍已是有了太后賜婚……”

太后親自賜婚,且以小姐的狀況,必定是要在京城大婚的,而大婚的事情需要提早做準備,所以侍從斷定小姐必定會很快回來,籌備婚事。

“是啊。”範弘裕點頭,眉頭稍微舒展了些許,卻並不曾完全舒展。

日頭漸漸升高,春日的太陽,曬得整個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城門口處的杏花早已盛開,在日光之下,繁花滿枝頭,甚是美麗。

然而,自微風吹拂之後,便有杏花的花瓣簌簌落下,與昨日落下的花瓣一起,堆迭厚厚一層。

花瓣落在地上,最終會和泥土混到一起,慢慢地發酵變成更多的泥土,滋養杏樹來年之時開出更多的花。

這是花的歸宿,許多時候也是花的使命。

人有時候會攀折花枝,插入瓶中,放在房中觀賞,但許多時候,難以將這美景留存,反而是加劇了花的凋零。

所以,不是所有花都需要有人去攀折的。

遠觀即可。

至少那美景會留在心裡,很久,很久。

範弘裕伸手拈起了一瓣落在自己肩頭的花瓣,將其輕輕地放在樹根旁邊,站起身來,笑道,“時候不早了,該去上衙了。”

戶部的事務千頭萬緒,他需要忙碌的事情還有許多。

不能有絲毫懈怠呢!

範弘裕翻身上馬,甩了手中的韁繩,一路往戶部而去。

夏明月一行人的馬車則是不疾不徐地前行,馬車寬大舒適,車伕趕車技藝極佳,馬車行駛的十分平穩。

若是放在來京城的途中,這樣平穩慢節奏的馬車行駛,早已讓夏明月昏昏欲睡,但回去的途中有範靜蘭這個活潑的開心果的陪伴,夏明月睡意全無,興致勃勃地和她聊天、說話,看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