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儀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大概是這幾年落下的毛病。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就是情緒太過激動的時候,說不出話來。但是等過了那陣就好了……”

柳雲眠腦海中瞬時浮現出“壓力性失語”這幾個字。

這不是生理疾病,而是心理疾病的範疇。

雪儀過去經歷了什麼,才會這樣?

不過這種揭人傷疤的事情,她不做。

尤其當她身份地位高於對方,問起這樣的話,讓人回答還是不回答?

不過雪儀自己說了。

她說:“夫人,奴婢謝謝您,是因為您從來不問奴婢的過去。”

“誰沒有點過去?”柳雲眠道,“你看我也不提,從前給人當丫鬟那些年的事情。”

如果不是愉快的記憶,為什麼要去回憶呢?

雪儀感激地看著她,“您不問,是您體恤奴婢;而奴婢一直不說,是奴婢不懂事。”

“我不用你懂事。”柳雲眠斬釘截鐵地道,“你在我身邊,該做的都做得很好。至於你過去,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作奸犯科,我都不管。”

“奴婢今日想找個人說說,或許這件事情,也該過去了。”

“那你說。”柳雲眠挨著她坐下,“慢慢說,今日咱們有什麼委屈,都說出來,以後都是好日子了。”

雪儀淚盈於睫。

如果不是被傷得徹底,她如何會離開?

如何寧願給人做奴婢,也不願意做少夫人?

“……奴婢原來和一個男人情投意合,只是他身份太高……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卻又忍不住喜歡他。”

她喜歡他,而他,也喜歡她。

可是情投意合又如何,終究抵不過身份的雲泥之別。

在灩瀾山,他是高高在上的繼承者,而她,是最被人輕視的外來者。

她知道自己高攀了,所以當被告訴要忍的時候,她一直忍。

忍受著他父母親人的種種責難,忍受著周圍人對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嗤笑,忍受著無邊無際的孤獨……

所有種種,最後只換來她的病。

忍了太久,說話的衝動都沒了。

當她急於辯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連說話的能力都喪失了。

接下來呢?

難道連命都要留給他嗎?

不!

雪儀決定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