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自控力而已,她還是有的。

她決定想點別的來分散注意力,恰好前方又有一株開的甚好的杏花樹。

杏花開,杏榜揭。

今年的科舉,因不再被那些大士族所掌控,主考官是她的老師,所以註定會很不一樣。

此間天地,將會是大盛開朝以來絕無僅有的新氣象。

常歲寧往前走著,腦海中閃過許多熟悉的寒門舉子身影。

她相信,杏榜之上,會有她熟悉的名字。

但名次還是很值得猜一猜的,不知杏榜頭名何許人也?

頭名會元花落誰家,不單常歲寧好奇,亦是眾人矚目之懸念,京中近日為此甚至設下了許多賭局。

但在此謎底揭曉傳開之前,另一則訊息所引起的矚目程度,更勝於此。

……

京師吳府中,吳家娘子聽罷婢女之言,神情驚喜:“……當真?”

“千真萬確!”婢女與她同喜:“現如今外面已經傳開了!”

吳春白神情振奮,立時擱下手中竹筆,從書案後走出來:“快快替我更衣。”

不多時,更衣完畢的吳家女郎,即帶著女使出了居院,婢女始終也很歡喜,邊走邊激動地說著:“……實在是可喜可賀!”

“怎麼個可喜可賀?”

前方一條岔路上,走來了吳家女郎早已成家的長兄,吳昭白。

吳春白止步,抬眉幽幽看著他。

吳昭白打量著她,見她姿態神情,遂猜測道:“怎麼,瞿家那小子考中進士了?”

他口中之人是吳春白去歲臘月裡相看過的一位郎君舉人,此人正趕上今年春闈,而今日便是禮部張貼杏榜的日子。

吳春白看著他,笑了笑:“他考不考中,我怎知曉?”

攏共不過見了一次面,尚不曾真正定下親事,對方考中與否,與她有什麼干係。相比之下,她有自己本身更願意關注的要緊大事。

吳昭白狐疑地看著她:“那你何故這般開懷?”

吳春白再次與他揚唇一笑:“眼見兄長近日傾倒出來的諸多酸言酸語落空,我自然歡喜。”

吳昭白臉色繃起:“你此言何意!”

吳春白與他微福身,徑直帶著婢女離去。

“你……”吳昭白氣極,伸手指向她背影,想將人喊住,但又心知根本喊不住,喊了只會更丟臉,遂順手攔住兩名從前院回來,負責備車馬的下人,盤問究竟。

“回郎君,女郎是要去聆音館……”

聽得這三字,吳昭白即眼皮狂跳。

聆音館中樂聲如天籟,從前也是他甚愛的清淨地,但自從那姓常的女娘在此處憑下棋贏了那位宋舉人後,那聆音館便赫然成為了吹捧這小女娘的不二聖地!

先是國子監監生,及她那什麼無二社中的社員在吹捧於她,之後,又有他這狼心狗肺的妹妹,網羅了一群與她一樣頭腦癲狂的官家女郎,三五不時便在此館中舉辦什麼詩會……

說是詩會,然他偷偷聽了一回,那些個女郎十句話裡有八句不離常家女娘,作詩也好作畫也罷,大多皆以其事蹟為題,且她們言辭浮誇失實,好似吸食了五石散,被人灌了迷魂湯,簡直敗壞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