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可敢賭一賭(求月票)(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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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歲寧展信。
是老師來信。
是老師以老師的身份來的信。
所以,她的老師,終於是見到那幅她留在大雲寺的畫了。
也果然與她預料中一樣,只要老師見過了她筆下竹石,定會發現端倪——現下這封信,便印證了這一點。
但在眼前展開的信紙之上,統共只三行,九字。
其上三行所書,是為三問——
安否?
欲何為,何往?
何故?
作為真正學富五車,受天下文人景仰的***大儒,她的老師,自然寫得一手頂好看的字,縱然說是現世無人能及,也不為過。
可這樣一位大儒,此刻這短短九字,細觀之下,卻稱不上端正悅目。
他似是落筆太重,又太慢。似舉棋不定懸而未決,又似破釜焚舟不顧一切。
而這一切繁雜矛盾的心緒之下,所藏著的,不過是不敢表露太過的「期許」二字。
他似字字在質問,迫切想要得到她的親口印證,但最先問出口的,卻仍是她的安危,安否,安否……
欲何為,欲何往……是在擔心她的日後,想知曉她的打算。
而「何故」二字,便是在與她印證「真與假」,「虛與實」了。
她的老師很擅長生氣,生氣時很擅長罵人,罵上三天三夜也斷不會重樣,但現下在面對她有可能存在的撒謊隱瞞之舉,卻只有這寥寥九字。
信的那邊,是一位老人謹慎小心的探問,是生死重逢之間的近鄉情怯,是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鏡中花,水中月,唯恐一線妄念落空破散的戰戰兢兢。
常歲寧又靜看片刻,口中輕輕嘆氣。
突然就覺得,自己這個學生當的,實在很不是個東西。
她區區一個短命鬼,怎就勞得老師這般掛念十數年呢。
她未急著去看其它來信,而是先鋪了紙,提筆回信。
從前,她犯錯惹了老師不悅時,最是喜歡將「沒辦法,誰讓學生隨老師呢」這等討打之言掛在嘴邊。
學生隨老師,當一隨到底,老師來信三問九字,學生回信,那便也以九字作答好了。
常歲寧寫滿九字,即擱筆,輕輕將墨跡吹乾,仔細疊好,放入信封之中,交待阿澈:「讓人送回京中褚太傅府上,切記,不可走明路……」
明後已確定了她是李尚,活著的李尚已經叫明後「喜憂參半」了,若這活著的李尚再與昔日老師、如今的禮部尚書有書信密切往來,那明後這喜憂參半,怕是要只剩下「憂」字了。
她如今遠離京師,自是無所畏懼,但老師一把年紀,還當講究個安穩為上。
常歲寧這般想著,乾脆再謹慎一些:「還是秘密送去大雲寺給無絕大師吧。」
讓無絕轉一下手,也更穩妥些。
但既然都讓無絕幫忙轉手了……若不順帶著寫一封給無絕,倒顯得她這個「知己」當的太不講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