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 三年之約已至(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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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觀臨離開時,只留下了一封信。
信封之上書有“皇太女殿下親啟”七字,以半張面具壓在午後的書案之上。
一眾官吏發現此信後,忙尋錢甚先生,四處未得其蹤。
因知曉錢甚的分量,加之有官員猜測這位錢先生或是執行皇太女殿下的密令去了,故而眾人未曾聲張錢甚離開之事,只加緊將那封書信送去太原。
錢甚走得很突然,但細思之下卻非毫無準備,在此之前他已將各處事務分派完畢。
因此在他離開後,洛陽內外各項事宜並未受到影響,仍得以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包括洛陽城外的流民安置事項——
近日往洛陽方向湧來的流民不減反增,洛陽城外一處偏僻的村落前,此時也搭建起了臨時的棚屋,支灶烹粥,並配有數名醫士。
一身素灰色裙衫的吳春白,衣袖拿攀膊綁起,正與另一名官吏一同查問此處的情況,檢查棚屋,統計近日新增的流民數目以及來處。
吳春白的父親和祖父,先前都隨駕去往了太原,吳春白則自請留在洛陽照看病倒的嫂子和幼侄。
待嫂子的病好些後,吳春白便去向“錢甚”自薦,她自薦時的言辭很直白,只說想要做事,什麼事都願意做。
“錢甚”便問她是否怕髒怕累,若是不怕,便去安置流民。
吳春白的父親吳聿是戶部侍郎,她曾和兄長一同替父親打下手,算得上是半個幕僚,有此經驗在,她處理起災民統計,撥派米糧等事宜,格外得心應手。
吳春白正在一座棚屋前檢視流民名冊時,一名士兵跑了過來,壓低聲音道:“蒲州司馬來了此地!”
吳春白身側的官吏神情一變:“蒲州司馬?帶了多少人馬!”
士兵道:“只乘一輛青驢車,攜兩名僕從。”
官吏鬆口氣,也是,若對方攜人馬而來,又哪裡能靠近此地,他們的防禦軍可不是吃乾飯的。
官吏剛要詢問此人來此的目的,只見吳春白將名冊合上,遞到了他手中,道:“我去見他。”
此處距離蒲州不足百里遠,蒲州位於洛陽與京畿之間,此時已被卞春梁掌控。
卞軍和洛陽暫時便以蒲州為界,各自緊守防禦,相互提防著。
蒲州司馬,從立場上來說,無疑也是需要提防的物件。
吳春白很快見到了這位需要提防的蒲州司馬。
她微微一笑:“宋大人。”
宋顯忙抬手還禮:“吳娘子!”
是,先前宋顯因嶽州瘟疫之事被聖冊帝明升暗降,調出了京師,但在魏叔易的安排下,未讓他遠赴別處,而是將人留在了蒲州。
中州司馬本掌一州軍政,但自廢帝在位時起,此職便逐漸沒了什麼實權可言,平日裡只替刺史料理些雜務而已。
蒲州被卞春梁控制後,身在洛陽的譚離曾私下去信宋顯,詢問宋顯是否願來洛陽,他可以向洛陽“錢甚”先生提議舉薦。
但宋顯拒絕了,他選擇繼續留在蒲州。
蒲州百姓在卞軍的控制下處境多艱,只因宋顯和蒲州刺史從中與卞軍費力周旋,才勉強維持住蒲州秩序。
宋顯給譚離的回信中,自稱“骨氣既已全無,便也不必再有”。
“自嶽州瘟疫之後,宋大人變了許多。”吳春白道。
但她並不認為宋顯丟了骨氣,他之所以拋去了外在的氣節,是因骨血裡灌滿了對這世道的仁慈。
“吳娘子也變了很多。”宋顯看著眼前一身素淡的年輕女郎,試著問:“貴府家眷想來都已在洛陽安置妥當了?吳老先生可好?”
“祖父和父親皆去了太原,一切皆好。”吳春白道:“兄長未能隨我們一同離開。”
她說話間,聲音低了些,臉上已看不到悲切:“兄長為了護我周全,命喪於卞軍破城之日。”
宋顯微微一驚,連忙致歉:“抱歉……吳娘子還請節哀。”
他為自己提及了她的傷心事而抱歉,也為自己此時在與卞軍共事而羞慚。
“此事與宋大人何干。”吳春白看向京畿所在,道:“這筆血債,總有一日我要向卞軍討還,向這亂世討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