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少數人試圖頑抗,然大勢已去,江都軍很快控制住了此處局面。

四處開始打掃戰局,那些被俘的范陽軍每百人一處,被江都軍暫時看管起來。

康芷給下屬安排好差事後,快步往後方走去,很快尋到了那群衣衫殘破的女子和孩童。

她將手中頭顱高高提起,給眾人看:“喏,死了!”

一群女子們嚇得驚叫起來,閉著眼睛轉過頭去。

“都成了死物,還怕他作甚!”康芷面上兩分得色:“人是我家節使殺的,頭是我剁下來的!”

她神采飛揚的臉上赫然寫著“怎麼樣,厲害吧”。

片刻,那名滿臉疤痕的女子再次顫顫跪了下去,深深叩首。

其他人回過神,流著淚跟著跪下,有人發出了低低的哭音。

這時,有下屬尋了過來,康芷離開時,不忘匆匆交待一句:“找人替她們除去身上的鎖鏈!”

另一邊,唐醒點上了一萬騎兵,來到常歲寧面前,拱手道:“節使,可以動身了。”

此處局面已定,留下人手清點戰場即可,他們此時則是要跟隨節使,去追范陽王了。

不,“追”字似乎不大妥當,唐醒遂在心中嚴謹地改口——要去看一看范陽王了。

范陽王此刻正在痛哭流涕。

他帶兩萬兵馬北出洛陽,不過六七十里,便遭遇了伏擊阻截。

對方足足有五萬人馬,正是此前紮營於洛陽西邊的淮南道兵馬。

這變故出現的一瞬間,范陽王陡然明白了一件事:那五萬兵馬先前縮短與洛陽的距離,為得根本不是攻打洛陽,而是為了方便就近堵住他北歸的去路!

此時的一切,那常歲寧一早就全都算計好了……一環扣一環,將他扣得死死地!

兩軍交戰,范陽王一方敗得幾乎毫無懸念。

兩萬對上五萬,前者在人數上本就不佔優勢,更何況他們先是經歷了一場內鬥,又一路奔逃至此,難免人心渙散而又體力不足。

反觀那五萬淮南道大軍,士氣與力氣俱是壯如牛,好似有使不完的牛勁,衝殺上前時的勁頭,每人都好似能犁上百十畝地……

這源於他們等這個機會實在等了很久——自打抵達之後,就沒撈著機會打上一回仗。

眼看著江都軍在常節使的率領下,先是解救了汴州,又迅速拿下了鄭州與許州,他們心裡這個急啊,每日領飯時都覺得這飯吃得心裡發虛,好似自己是什麼兵圈混子一般。

尤其是光州參軍遊梁,想他臨行之前,他家邵刺史曾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務必幹出點像樣的功績來,好叫節使她另眼相待……但誰承想,每日淨吃飯了!

因此,在接到讓他們向洛陽靠攏的軍令之時,遊梁幾乎是雙眼冒光,立即放下飯碗,起身披甲點兵。

他們按照計劃,密切留意洛陽城的動向,靜伏在此多時。

探查到范陽王大軍靠近的訊息時,大家好似化身夜色中的餓狼,個個眼睛冒著綠光。

奔逃至此的范陽軍,則成了他們眼中的群羊。

遊梁衝殺出去,目標十分明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必要將這一仗打得漂漂亮亮,要幹就幹個大的,先抓住羊群中最肥的那隻再說!

同樣存此心思的人不在少數,范陽王幾乎成為了眾人哄搶的存在。

待遊梁一手一隻,活捉了范陽王父子之後,范陽軍那本就猶如范陽王腹部肥肉一般鬆垮的軍心徹底告罄。

遊梁等人下令,儘量活捉俘虜,不行濫殺之舉。

死人還得費事掩埋,留下活人才更合算。

邵善同曾“偷偷”向遊梁透露——常節使是要做“大事”的。

做大事,最缺的就是人啊。

願意投降的,直接綁了;不願降的,強行綁了——反正他們帶的麻繩管夠,好幾大車呢。

不管那麼多,先俘虜了再說,想來也沒有他們淮南道教化不了的俘兵。

待到天色將亮時,遊梁讓人清點罷,大致得出一個數目,范陽軍兩萬人,被他們生擒了一萬八千餘。

那些被綁縛住的范陽軍,此刻大多歪坐在地,被三三兩兩地堆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