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 貧道來遲(求月票)(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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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歲寧打扮簡便,但若稍加細觀,便可發現是女子身份。如今江都附近,因女子做工之風興起,許多女子為出行方便,常也穿袍束髮,如常歲寧這般打扮的女子並不少見——
而這位書生看向常歲寧時,眼睛始終微眯,顯然是個視力不佳的,瞧人只能瞧個大致年歲氣質。先入為主地認定了面前是個小兄弟,便將那有失硬朗的聲音當作是一個過於斯文的少年郎所有。
常歲寧笑著點頭:“聽過的。”
“那篇贈天下書,與今日此篇可謂各有千秋!”書生抬手間,滔滔不絕地剖析起來:“……此篇《祭嶽州文》,立足於無辜受難百姓之間,將作惡者比作虎狼,字字如刀砭骨,叫人生出切齒痛恨,讀罷卻又覺酣暢淋漓,世間尚有正道在!”
而駱觀臨此詩文中所表“正道”,未吝於悉數歸於常歲寧之身。
那書生又道:“且更加難能可貴的是,錢先生詩中所表,全然切合實際,未曾有半點誇大其詞之處,實乃言之有物……”
常歲寧覺著,實則還是有誇大之處的,尤其是誇大了她的功勞。
但常歲寧半點不覺得心虛,心中僅有欣慰——先生果然還是滿足了她的提議,實在好人啊。
書生猶在回味:“高明,妙哉……”
常歲寧贊成地點頭,分明誇大了事實,卻仍讓人覺得全然切合實際,深信詩中即全貌,的確高明。
“聽小兄弟口音似官話,可是打從西邊來?”
常歲寧點頭:“正是。”
“那小兄弟這一路,必然聽了許多有關常節使的事蹟!”書生乾脆在常歲寧身邊坐下說話。
常歲寧旁邊的桌上,薺菜等人立時戒備幾分,無聲緊盯著那書生的動作,有護衛已悄然摸向了袖箭。
常歲寧未覺有異,反而隨和地替那書生也倒了盞茶。
“多謝小兄弟。”書生端起,喝了半盞解渴,才又往下說道:“小兄弟路上可聽說了,嶽州百姓感念常節使恩德,欲為常節使建廟之事?”
常歲寧倒果真不知,搖了頭,評價道:“建廟倒無必要,嶽州百廢待興,還是不宜鋪張得好。”
書生不贊同地道:“民心所向之事,怎能叫鋪張呢!”
或是喝人茶嘴短,書生反應過來,輕咳一聲,語調平和許多:“小兄弟有所不知,民心有所依……這是好事啊。”
“再者道,這銀子或許也不必嶽州百姓來出。”書生道:“聽說蘇州一位富商願意出資……這位富商也是個難得一見的君子人物,據說此番救治患疫百姓的藥材,皆是其人所供,分文未取!”
常歲寧恍然,戴子發啊。
事前送藥材,事後又包蓋廟,天大的好人啊。
如此說來,當初明謹之死,死得的確合適,死一人,福澤卻這般延綿不絕,怎叫一個死的合算了得。
見外面天色已近昏暮,常歲寧讓人結了賬,起身與那書生作別,走出茶館之際,與一名匆匆尋來的文人擦肩而過。
那文人愣了一下,腳下猛地一頓,回頭看去,見得常歲寧的背影消失,又在原處怔了好一會兒,嘴巴動了動,眼睛逐漸瞪大——
這時,那名書生也走了出來,隱約見是好友,便問:“燕明,你怎來了?”
“我來尋你,我方才……”那文人道:“好似看到常節使了!”
“常……常節使?!”書生驚喜不已:“當真?在何處!”
“就在這兒!方才從茶館中出來,同我擦肩而過!”那文人指向常歲寧離開的方向:“著青袍,十七八歲的模樣……氣勢也一模一樣,準不會錯!”
方才離開,青袍,十七八歲……
書生忽然愣住:“總不能……”
總不能是方才與他喝茶的那位“小兄弟”吧!
“燕明,你當真沒看錯?!”
“去歲無二院掛匾之時,我曾遠遠見過一眼,雖未能近看,但那份氣勢……應當錯不了!且算一算,常節使自沔州趕回,是當經過廬州的!”文人懊悔難當:“方才我竟一時呆在原處,連問候行禮都不曾!”
“……”書生面色起伏不定,簡直要哭了:“你這根本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