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戰略雖多有機密,但他們身為部將,若連去往何處都不知,這仗要怎麼打?

且說句私心話,肖旻此刻不在,他們當中有至少半數人對李獻的信任皆有限,實不足以支撐他們做出盲目跟隨之舉。

隨後又有兩人站出來,請李獻給出行軍明示。

李獻冷笑著看向他們:“是我之軍令會使軍心不安,還是爾等欲趁機擾亂軍心?”

那三人神色微變,剛要再說話時,忽聽有士兵疾步來報,竟是道——肖旻暗中勾結卞軍,已然叛變,此番藉機離營欲投往潭州,已在途中被就地誅殺!

四下頓時譁然。

那站出來的三名部將更是大驚——肖副帥出事了?且是以勾結卞軍的罪名遭到誅殺?!

“不可能!”其中一人斬釘截鐵地道:“肖副帥絕無可能勾結卞軍!此事必有蹊蹺,主帥焉能如此草率便令人行誅殺之舉!”

“沒錯,肖將軍不可能臨陣叛變!”

“……”

周圍也響起不可置信的嘈雜聲。

李獻看向那幾名部將,眼神鋒利:“證據確鑿之下,還欲為反賊辯解,這不是趁機擾亂軍心又是什麼!”

他甚是果斷地抬手:“將這些肖旻同黨統統拿下!”

李獻早有準備,立時便有人上前將那三名部將按住。

那三人見狀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掙扎間,驚怒道:“韓國公三言兩語便予我等莫須有之罪,敢問可服眾的證據何在!”

李獻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們:“本帥的話便是證據。”

至於服眾,那就更簡單了,不服者,便殺到他們服為止!

李獻下令將三人押上點兵臺斬首示眾,宣告“罪行”,並令軍中校尉及以上品級者皆來觀刑,名其曰“以儆效尤”。

那三人被強行押去間,大怒道:“李獻,你如此行事,必不得好下場!”

李獻恍若未聞,交待身側的閆承祿:“觀刑者中,凡敢質疑或求情者,一概以同黨誅之!”

因此這場觀刑,也是一場服從試探,並在昭告所有人,不願服從者,下場便會和那三人一樣。

軍中校尉及以上者很快皆被召集而來,眾人突然得知肖旻叛變並已伏誅的訊息,多覺反應不及。

他們大多人直覺不信肖旻會叛變,但事出突然,他們亂作一團間,有人試圖站出去,卻多被身邊同袍拉住。

行軍在外,一切唯主帥之令是從,軍令如山四字,便註定了這裡要比別處更具有壓迫性,這種壓迫性是絕對的,也是野蠻的,很多時候甚至沒有真正的道理可講。哪怕只是一句質疑之言,都可以被瞬間打上違背軍令的罪名。

如若肖旻尚在,他們尚敢站出來問一句公道,但此時他們聽聞肖旻已死,便好似沒了主心骨,輕易不敢貿然出頭。

但依舊有人選擇站出來表達不滿,而沒有意外的是,他們皆被押上了點兵臺等候斬首。

恐懼的傳播要比瘟疫更快,餘下之人見狀,一時皆惶然。

李獻看向眾人,神態睥睨:“還有何人質疑肖旻叛變之實?”

四下驟然變得寂靜,而這時,一道洪亮的聲音自後方響起:“韓國公之言,可有證據否?”

此時還敢提要證據的,顯然是個頭鐵的,而這頭鐵之人不是旁人——

那些站在後面的校尉們紛紛讓開了一條道,神情多見驚喜:“肖副帥!”

“肖副帥還活著!”

看著走來的人,李獻猛然皺眉。

他並不意外肖旻還活著,他的確已讓人安排誅殺肖旻之事去了,但此時尚無訊息傳回,他之所以讓人提早放出肖旻伏誅的訊息,不過是為了操縱局面人心——

但他意外的是,肖旻竟然回來了……

不,或者說,今日離營的,根本就不是肖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