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 請賜奴一死(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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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增離開後,心中久未能安。
今日常歲寧設下家宴,並未請他前來,但此舉無可厚非——他此行是以欽差的身份前來,她又升任淮南道節度使,與他適當避嫌是明智的選擇。
可他私下主動來此,她卻仍不肯見,且不問他為何事而來,便推至明日再敘,於情於理,卻是不通……
是,她是徹夜趕路回的江都城,疲乏固然是真,但也並不足以解釋她此舉之下的怠慢。
喻增走到今日,已不會因為一個與他並稱不上十分親近的小輩的怠慢之舉而動怒,他更多的是感到驚惑,驚惑於這怠慢之下所蘊藏的異樣。
心中湧現無數猜測,喻增看向深濃夜色,此刻他置身其中,只覺有一剎那,隱藏在黑暗中的萬物都失去了真實的形態,變得詭譎莫測,代表著今夕往昔的恆常歲月也在顛倒重疊。
廊下掛著的紙皮燈,在夜色中隨風輕動。
書房的門緊閉著,偶爾有女子愉悅的笑聲傳出。
宴散後,常歲寧留了宣安大長公主單獨說話。
年後初三,暗下留在江都過年的宣安大長公主即動身回了宣州處理事務,只是約五六日前,再次趕來了江都。
用大長公主的話來說,她估摸著常歲寧也該動身回江都了,所以特地再次趕來相賀。
常歲寧倒不知自己區區一州刺史,竟有這樣大的面子,能讓向來心高氣傲的宣安大長公主親自前來,且是兩回,且是私下——
但這面子既送到了她面前,她也沒有拆穿的道理就是了。
於是常歲寧向大長公主道謝,連帶著先前宣州諸多相助之舉。
“還說那些不值一提的作甚。”大長公主一笑,面容舒展:“往後我們小小宣州,還要勞煩常節使多多照拂了。”
“殿下折煞我了。”常歲寧笑著道:“殿下諸多雪中送炭之舉,晚輩自當銘記於心。”
哪怕知道那些舉動多是因常闊和常歲安之故,但常歲寧私心裡,也是很願意承這份人情的。
淮南道與江南西道相鄰,友好互往,利在雙方。
說到常歲安,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大長公主似偶然問起一般,打聽了兩句常歲安的近況。
常歲寧並未隱瞞自己去過了幽州,見過了兄長。此刻面對大長公主的關切,她心照不宣,將兄長近況告知,所言皆屬實,但多談常歲安的光鮮或有趣事蹟,適當略去了較為兇險的那一部分。
宣安大長公主隱有察覺她的“詳略得當”之處,心下生出兩分柔軟感受。
而常歲寧給她的“得當”感受,遠不止此時,這個少年女郎,進退得當,深淺得當,真誠與界限同樣得當……
大長公主甚至覺得,對方對她的秘密已有察覺,只是未曾深究而已。
這本不是這般年歲的女郎該有的分寸。
但轉念一想,面前的女孩子,身上又有哪一處,是這般年歲的尋常女郎能做到的?
大長公主也並不戳破什麼,千言萬語化為了一句感嘆:“忠勇侯真是天大的好福氣……”
這樣一個天大的寶貝,憑什麼就叫這莽夫給撿到了?
噢,倒也不是他撿的,是她那侄兒李效撿回來的,只是他祖墳冒青煙,這寶貝輾轉落到了他手中而已。
說到真心處,大長公主隔著二人中間的小几,拉過了常歲寧一隻手,輕輕拍了拍,笑著道:“說句你聽來許覺得虛浮的話,打從在宣州見著你的頭一眼起,我便覺甚投緣……彷彿許久前便見過,便是一家人似得。”
大長公主一雙笑眼落在常歲寧臉上:“也不知怎的,就有了這說不清的似曾相識的錯覺。”
常歲寧聽在耳中,並不覺得虛浮。
大長公主有此“錯覺”,或有兩重原因。
一或是因為她本身,二或是因為阿鯉本身,亦或是二者並存。
常歲寧真切地笑著道:“我見殿下,亦親如自家長輩一般。”
大長公主頰邊笑意更深幾許。
到底也知常歲寧疲憊,縱是再如何投緣,宣安大長公主也未有久留,叮囑了常歲寧好生歇息,便帶著侍女離開了。
另一邊,無絕孟列與常闊,也正走在離開的路上。
沒走出多遠,常闊便示意近隨退得遠了些,守在暗處跟隨,待只三人時,便壓低聲音問孟列:“……你都查到了什麼?當年之事,果真是喻增所為?”
今日殿下對待喻增的態度,看似尋常,卻並不尋常。
孟列沒有說話,等同預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