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馬上的楚行開口道:「將軍,有件事屬下不解……」

常闊煩躁地打斷下屬的話:「……休要多問,我不想提她!」

「……」楚行愣了一下,卻又微妙地領會到了自家大將軍口中的「她」是何人,所以……究竟是誰在提?

對當年之事稍有了解,但並不知全貌的楚行壓下亂飛的思緒,道:「屬下並不是想問大長公主之事,屬下想問的是……」

常闊一時面色漲紅如豬肝:「……你哪兒來這麼多想問的!」

楚行一臉冤枉,他分明還什麼都沒問啊!

常闊說話間,已惱羞成怒地喝了聲「駕」,將馬趕得更快,甩下了楚行。

楚行偏又很快追上來,鍥而不捨地開口:「將軍,屬下是想問,女郎為何會將榴火也帶到了江都?」

昨日剛在刺史府見到榴火時,他還以為是假的,或者說和女郎身上那把劍一樣,皆是出於崇敬先太子殿下而刻意仿製的——

曜日劍都仿了,再尋一匹長相相同的馬來,也很合理吧?

只是……體型毛色仿得了,額間那一抹白,又是怎麼做到完全一模一樣的?

染上去的?

彼時在荷塘邊,楚行出於探究的心思,伸手搓了搓榴火的額頭,這有失邊界感的舉動惹來榴火大怒,險些將楚行抵到池塘裡去。

仗著身手好逃過一劫的楚行心中有了答案——是真的榴火!無論是額間那一抹白,還是這烈性子……全都如假包換!

那麼,問題來了,真榴火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有崇敬之心無可厚非,但女郎自身也是驕傲之人,就這麼甘願活在先太子殿下的影子之下嗎?

楚行時常為自家女郎的心理狀態而操碎了心。

「問問問……我讓人接來的,我想給榴火養老,不行嗎!」常闊以耐心完全喪失的狀態答道。

楚行:「……行。」

常闊越想越煩:「有銀子沒處使,燒得慌,這關頭送什麼煙花,華而不實……能吃還是能喝?有這些火藥,拿來做點什麼不好,就數她宣州財大氣粗是吧!擱這兒臭顯擺呢!」

楚行:「……。」

得,這煙花還沒放呢,將軍就先炸了,看來今日是沒法正常交流了。

這廂,常闊罵罵咧咧地上路,刺史府那邊,搖金已帶著小端小午,見到了常歲寧。

小端小午見著日思夜想的女郎,先跪下磕了一個。

待二人站起身時,常歲寧欣慰點頭:「不錯,長高了不少。」

十三四歲的少年,養得好的話,是竄得很快的。

常歲寧還記得,去年端午在登泰樓外撿走二人時,都是瘦巴巴的小猴兒,如今倒出落成水靈靈的蘿蔔了。

雖然她不愛吃蘿蔔,但瞧著也舒心。

不過單是身量長高了還不夠,常歲寧問了句:「這半年來功課如何?可有長進沒有?」

個頭更高些、性子也更外向些的、當初為了個饅頭將小午壓著打的小端重重點頭,而後揚聲道:「三,二,一,起!」

常歲寧茫然之際,已聽二人齊聲背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兩隻蘿蔔站得筆直,垂著手,挺著胸脯,目光堅定到好似要投軍,如鳥巢裡討食的幼鳥一

般張大嘴巴,嗷嗷大聲背起了千字文。

待二人背至「德建名立,形端表正」,常歲寧適時抬手打斷了,又問一句:「功夫呢?可有日日習練?」

她話音剛落,小端又喝了聲「起」,二人立刻抽出身後彆著長棍,呼呼對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