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曾聽說過,先太子殿下在世時,麾下有一心智不全的勐將,雖腦子不好但身手絕佳,兇悍無比,百人也難近其身。

難道說就是此人?!

思及此,幕僚心下一慌,在跨過前方門檻時,不慎絆倒在地,摔了個臉著地,發出一聲慘叫。

旋即,又發出第二聲更為淒厲的慘叫。

是飛奔而來的阿點踩在了他的身上,一把抓住了韋浚的官袍後領。

韋浚只覺身後一道大力將自己往後拽去,再然後,他似乎整個人被拎了起來!

韋浚心驚之下便要反抗,但那隻反抗的手還未能碰到對方,便被對方反制,他又抬起另隻手想要擊向對方,但又被制住。

再試著掙扎反抗時,對方手下一個用力,手臂骨頭斷裂的疼痛立時讓韋浚童孔收縮,慘叫出聲。

「你真不聽話!」

抓人不易,阿點嘆氣。

那趴在地上的幕僚則哀嚎連連,就差哭了。

阿點低頭看了一眼,見自己還踩在對方身上,也嚇了一跳,趕忙將腳挪開:「我不是故意的!」

那幕僚疼得欲哭無淚,他的骨頭斷的不比刺史大人少!

但好在對方似乎無意主動傷人性命,並沒有再對他下手,而是直接拖著他家刺史大人轉身離去。

「……大人!」幕僚艱難地支撐起上半身,試著爬起來去救韋浚。

一名刺史府的護衛舉刀而來,被阿點一腳踢飛。

見那護衛口吐鮮血摔在地上,幕僚身形一顫,只覺身上更疼了,疼到他根本爬不起來,於是只能認命地趴了回去,痛苦呻吟求救:「……來人,快去救刺史大人!」

阿點拎著韋浚回到了前堂,大聲喊:「小阿鯉,我抓到他了!」

今日凡是跟來赴宴的,都早有準備,常歲寧事先已告知阿點——「今日或是場鴻門宴,若一旦打起來,你負責盯緊那個帽子最高的,絕不能叫他跑了。」

為防自己忘掉,阿點將這句話複述了十好幾遍,直到背得滾瓜爛熟。

堂中韋浚的人見得刺史大人被擒,皆是一驚。

「都住手。」常歲寧將劍尖抵在了韋浚身前。

堂中不得不停下打鬥。

見那面上掛著他人血珠的少女手上劍尖上移,下一刻便指到了自己喉嚨處,韋浚面色雪白,竭力往後仰去,但又被阿點死死制住。

死亡的恐懼壓迫下,他顫聲道:「……你們不能殺我!」

常歲寧看著他:「說說看,怎麼不能?」

見此情形聽此言,楚行眉心微跳。

「此刻城門已閉,你們是逃不出去的!」韋浚咬著發顫的牙關:「殺了我,你們也得死!」

卻聽那少女不慌不忙地問:「城門閉了就不能再開啟嗎,門關起來不就是用來開的嗎?」

她不緊不慢道:「城防之權在參軍手中,讓厲參軍幫我們開城門便是,今日我與他相談甚歡,想來這點忙他還是願意幫的。」

少女的話透著天真,韋浚似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常娘子未免將韋某想得太蠢了些,一個肯幫別人來對付我的下屬,如此關頭,我又豈還敢留?」

因太信得過厲巡的為人,所以他從來沒信過對方,他與徐正業私下之謀,對方也一概不知。

之前他還留著此人,是因時機未到,不宜令朝廷起疑,而今他既要殺常闊,便做好了與朝廷撕破臉的準備,自然也就不必再留這等會壞事之人了!

「所以,你讓人殺了他?」常歲寧問。

「他此刻已經斃命!」韋浚看向常闊,定聲道:「你們若還想活著離開除州,便不能殺本官!」

這次行事雖失敗了,但只要留得性命在,總還有機會……此刻這些人如困獸,他尚有依仗在,那便不算被動!

於是韋浚的神情逐漸平復下來。

但這份平復很快被打碎。

「可惜屬下尚未死,怕是要讓刺史大人失望了。」

隨著一道聲音響起,身上血跡斑斑的厲參軍跨過門檻走了進來,面色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