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歲寧無言一瞬,道:「阿爹若再這樣無理取鬧下去,我可就要忍不住多想了。」

「想什麼!」常闊神色一陣變幻:「我就是同她合不來……八字不合,話不投機!」

「你還知她八字啊?」常歲寧盯著他:「怎麼,偷偷合過?」

「……!」常闊表情扭曲了一下:「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話!」

「我不知阿爹與大長公主究竟有何過節,但受人相助總是事實,阿爹如此,是會叫人笑話的。」常歲寧無奈道:「這樣我也會跟著丟臉的。」

常闊神情複雜。

身為下屬若叫主公跟著丟臉,

那不是不忠不義嗎?這樣的下屬豈還能要?

「且不是說好了要為日後打算?」常歲寧又道:「如大長公主這般舉足輕重的人物,阿爹不說獻媚討好,卻也不宜推拒結仇吧?」

常闊再次捏拳,嚥下了那些「不忠不義」的話。

此刻,宣安大長公主已自靈堂中走了出來,探頭往廊下看來,見常闊仍在,立即收回視線,氣態雍容,步伐優雅地走來。

「殿下。」常歲寧行禮。

常闊側身看向廊外。

大長公主點頭,溫聲詢問:「傷可都好些了?」

「好多了,皆是皮外傷而已。」常歲寧道:「此番多虧有殿下親自來援,否則和州必已落入徐正業手中。」

道謝的話這兩日已說了許多遍了,但此刻總要找些話題來聊……畢竟她此刻的存在,不過是這兩人無聲較勁賭氣的其中一環罷了。

大長公主此行明為弔唁,卻多半是掐準了時辰來偶遇。

至於「有話與她說」,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話可不對。」面對常歲寧沒話找話之言,大長公主卻也認真對待:「若非得知宣州兵動,那日徐正業也不會親自匆匆趕來,若他不來,那一仗便無懸念,你們本已是贏了的。」

常歲寧:「可若無殿下出面,徐正業不會就此輕易放棄和州,退守江寧。」

「可我之所以能來,也是你那封信請來的。」大長公主看著面前的女孩子,眼中有著真切的稱讚:「這功勞橫豎都是你的……你這孩子,小小年紀便有此周全謀慮,又這般明理重義,實在很了不起。」

常歲寧厚顏接下這稱讚,很有自知之明地搭橋牽線:「……皆是阿爹教得好。」

橋搭上了,大長公主便順理成章地看向常闊。

察覺到那道視線,常闊仍看著廊外,卻透出幾分無聲得意:「我閨女,天生的。」

大長公主:「是了,只能是天生的,瞧著也不像是家中長輩能教得出來的。」

常闊聞言扭臉看向她:「你什麼意思?」

暗諷他這個爹教不出這樣的好女兒是吧?

大長公主悠悠問:「我能有什麼意思?不過是順著你的話附和一句,竟也有錯了?」

常闊面色一惱。

大長公主瞥向他:「且悠著些,免得再氣昏過去,為此卻是不值當的。」

常闊伸出指向她:「你……」

「啊……」李潼忽然發出恍然之音,忙與常歲寧道:「常妹妹,我突然想起來,我有樣東西要給你瞧!」

說著,拉著常歲寧即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出了長廊,李潼在袖中摸索了一番,橫豎沒能摸出個什麼玩意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