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她樂意欠著(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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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歲寧:“……我還當是什麼珍寶呢。”
原來就這個啊。
無絕不滿意了:“這是什麼話,那自然就是整座天女塔裡最珍貴之物!”
常歲寧唯有收起輕視之色,想到那不算大的匣子,道:“難為你們還能尋到一些帶回來,如此我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是老常帶回來的……”提到這樁舊事,無絕語氣裡仍有壓抑著的悲憤與錐心之痛:“北狄那些畜生們……正因此,老常他才會違抗聖諭,執意親手砍了那畜生可汗的首級。”
那畜生在殿下自刎後,令人拆解毀壞了殿下的屍身洩憤……
老常最終也只找到殿下的一塊遺骨而已。
無絕沒有也不忍詳說,但常歲寧也不難想象。
或者說,她早在決定去殺那北狄主帥時,就已經做好了屍首無存的準備。
見無絕低著頭不說話,她道:“兩軍尚未對陣,對方先失主帥,為挽軍心,有此舉也是常見之事。誰人生來不是赤裸,不是隻自一塊小小血肉長成,區區皮囊骨肉而已,生時物盡其用即可,死後總要歸於塵土的,怎麼個歸法兒都大差不差,不必太過在意。”
無絕一時依舊沒說話。
又聽那女孩子安慰道:“且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瞧,如今胳膊腿什麼都不缺。”
無絕當真抬起淚眼瞅了瞅她的胳膊腿。
女孩子取出了一方柔軟的帕子,遞給他擦淚,笑著道:“無絕,謝謝你帶我回家。”
她認真道:“我欠你一條性命。”
無絕接過那繡著仙鶴的帕子,按了按眼角,哽咽著嘆道:“欠什麼,我似窄川,殿下為海,海若不存,川當何歸……”
他道:“窄川唯有歸赴於海,方可長存。海從不拒川,川方可赴海,二者是為相互成全,何談欠與不欠。”
“太禪意了,聽不甚懂。”常歲寧笑著道:“還是欠著好了,我樂意欠著你。”
她不願虧欠明後,因那虧欠似帶刺的網,只會使她困縛其中不得喘息。
她情願欠著無絕,因這虧欠是令她安心的根,是使她重新紮根於這世間的羈絆。
羈絆與羈絆是不同的,而這一世,她有幸只會被善意與真摯羈絆。
常歲寧傾身,輕輕抱住了那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假和尚,卻比任何神明都更像是她的救世菩薩的人——
她再次笑著道:“就欠著吧。”
無絕擦了擦淚,也笑了:“既然您誠心想欠,那屬下可就收著了。”
“嗯,收著吧。”常歲寧鬆開他。
無絕矜持一笑:“那屬下有件事想問問您……”
常歲寧很有虧欠他人的自覺,大方道:“只管問來。”
“屬下記得您之前埋了幾罈子風知釀,本說定了要與屬下們共飲的……究竟是埋在哪裡了?”
常歲寧眨了下眼睛:“這個啊……好像被我喝了。”
無絕“噌”地一下站起了身來:“您何時偷喝的?”
“臨去北狄前。”常歲寧有些慚愧地笑了笑:“彼時想著也沒機會共飲了,我乾脆挖出來自己喝了。”
她喝罷大醉,在埋酒的杏花樹下睡了一夜。
無絕滿臉心痛之色,就差跳腳了:“屬下可是饞了許多年了!”
常歲寧便問:“你為何不去尋阿增再釀幾壇?”
風知釀只有喻增釀得出來。
“他倒是肯啊!”無絕嘆道:“自您走後,他便死活不肯再釀酒了,屬下就差跪下求他了。”
常歲寧:“就像老常求你替他熬羊湯一樣?”
“可不是嘛……”無絕說著,眼睛一亮:“不過您現下回來了,他不釀也得釀了,您到時可得單獨補屬下幾壇!”
常歲寧面上笑意淡了淡,卻是問:“我走後這些年,你觀阿增是否有異常之處,可曾與什麼值得一提的人有往來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