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下好了。”喬玉綿面向常歲寧的方向,笑道:“有了聖人的允諾,從今後寧寧想嫁誰不想嫁誰,便皆可自己做主了。”

常歲寧慢慢嚼著香糯的栗子,面色輕鬆地點了點頭。

於她而言,這的確是一件值得開心甚至值得慶賀的事情了。

如前世那般被人被局勢左右親事的經歷,她再不想有第二次了。

比起她那些自損的對策,此番崔璟之法,實是一勞永逸,她很感謝他。

但這世間能左右她的東西另外還有很多,沒有親事,還會有其它,她不能因此便覺萬事大吉,相反,她應做好面對更多麻煩的準備。

自她開始做常歲寧起,便一直在準備著,但遠遠還不夠。

路還很長,但這條路她非走不可,哪怕只是為了斷絕再次被人操控的可能。

喬家幾人只見少女坐在椅中吃著栗子神態輕鬆,卻不知栗子是綿密香糯的,少女無聲的決心卻是頑固堅定的。

王氏慶幸地念了句阿彌陀佛:“是得好好謝一謝那位崔大都督。”

喬祭酒點頭:“回頭我釣上幾尾魚,讓人送去玄策府。”

王氏瞪向丈夫:“今日你還想著釣魚呢!”

“閒著也是閒著嘛。”喬祭酒下意識地說了句軟話,旋即想到了什麼,又挺直腰桿:“今日我最大,壽星的事你少管!”

王氏咬咬牙,罷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也就容他猖狂這一日,待忍過子時再同他算賬。

此時,有僕從從外面叩響了書房的門,說是無二社的胡煥來了,來尋常歲寧和喬玉柏。

常歲寧便去見了胡煥。

胡煥有些畏手畏腳地問:“常娘子……崔六郎讓我來問,咱們還打不打馬球了?”

常歲寧:“為何不打。”

得了她這句話,藏在一旁假山後的崔琅才端著笑臉閃身出來:“我就知道師父還是認我這徒兒的!”

他還怕長兄表意被拒後,師父遷怒於他,便連他也一塊兒扔了呢——平生頭一回想與長兄撇清關係的崔琅如是想。

還好還好,師父看起來並未將長兄之事放在心上。

只是如此一想,崔琅又不免替自家長兄感到一絲心酸。

但這份心酸也不耽誤他張羅著社中同窗一起去河邊打馬球便是了。

常歲寧等人前腳剛走,後腳便有客至。

“……哎,我早便說過了今年不辦壽宴,您百忙之中還特意跑這一趟作甚?”喬祭酒笑嘆著迎上去。

褚太傅恍然:“哦,今日是你壽辰啊。”

“?”喬祭酒笑意些許凝滯:“那您老這是……”

“釣魚啊。”褚太傅理所當然地道。

喬祭酒半信半疑。

待二人來到河邊坐下不多時,那半信也沒了。

“……今日這馬球打得倒是惜力。”褚太傅握著魚竿,有些看不順眼地道:“半日也沒個球飛出來,少年人打球怎也這般死氣沉沉的,皆未飯否?”

喬祭酒習以為常。

自老太傅接過了禮部尚書一職後,如今縱是隻螞蟻從他跟前爬過去,也得挨幾句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