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下與誰人來往,那是她的事,輪不到不相干之人拿到人前讓人指手畫腳加以評斷!”褚太傅的視線掃過四下眾人,聲音蒼老卻仍擲地有聲:“一個是殺人者,一個是險些被害喪命之人,害人性命未成,如今又來毀人名聲,這是從哪層地獄裡爬出來的道理?”

他本不是多管閒事之人,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老喬他們跟這小女郎是一家的,為免被人揪住話中不妥之處做文章,暫時不宜多說,但他可不怕!

最好明日就有人在早朝之上彈劾他失言之過,這禮部尚書的位子黃了再好不過!

這般想著,褚太傅乾脆指著那男人罵起來:“一臉陰險醜惡之相令人作嘔,滿身陳年酒餿之氣臭不可聞,在此學人扮得什麼可憐?”

“……”男人怔怔地張了張嘴巴。

這看起來體體面面的糟老頭子……怎麼還外貌攻擊他!

四下稍靜了一靜。

“晉兄,快啊……”那冰盆後的譚姓青年輕捅了捅身側的同伴。

同伴不解:“什麼?”

“寫詩啊!”譚姓青年低聲道:“褚太傅出此妙言,機會難得,此等即事言志詩正為晉兄所擅,若出佳作必受追捧……”

同伴恍然大悟。

對!

當即忙去尋紙筆。

看著那替自己鳴不平的老人,常歲寧微有些恍忽。

老師雖已年邁,又時有一身怨氣,但還是她的那個老師,亦堪為天下人之師。

這間隙,她低聲問喜兒:“這幅畫本該在何處?”

人多眼雜,沒有細說的機會,喜兒只能言簡意賅,聲音不能再小地答:“在棺材裡。”

“?”常歲寧:“……遠嗎?”

喜兒:“在幷州……”

常歲寧下意識地看了眼崔璟。

崔璟所領便是幷州大都督之職,京師為上都,而有北都之稱的幷州,距京師足有千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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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使人去追查這幅畫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去搜集線索,去尋人證,縱是一切順利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十日。

十日太久了,十日後的真相意義已經不大,甚至無人會聽。

且本該在幷州的畫出現在此處,足以說明這場針對她的局設下已久,只是剛好撞上了今日這個好時機——既是局,那麼十日的時間便足夠讓謠言發展至最不堪的程度。

所以,來不及了。

喜兒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內心焦急不安:“女郎……”

她自然知曉這畫的一切來歷與歸屬,但她的話做不得證據,女郎沒開口前她不敢亂說。

心有已有決定的常歲寧,看向了褚太傅。

“太傅所言甚是。”她道:“所謂女子名節清白與否,不該交由他人來評斷,亦無評斷之標準,甚至名節二字的存在,本就荒謬腐朽。”

解夫人皺眉無聲嗤笑。

何等不知羞恥而又狂妄之言。

不該交由他人來評斷?

那她堵得住全天下的嘴嗎?

視線中,那少女神情稱得上泰然,竟語出驚人道:“若我曾與周頂果然有所謂男女之情,亦無不可承認之處。”

她視名節於無物,亦不曾想過要抹殺否認屬於阿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