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傘面被撐開,其上栩栩如生的青色山水也隨之鋪展於眾人眼前,引來一片驚歎。

“久聞祭酒擅畫山水……今日還是頭一回有幸親眼見得祭酒筆下真跡。”

“這傘又哪裡捨得拿出去淋雨……”

眾學子們一面讚歎著此傘,視線落在那執傘的青衣少女身上時,又不禁覺得傘與人實在相襯相成。

如此場合下,便有年輕的學子以單純抒發美的心情讚歎道:“祭酒此傘配常家娘子,一眼望去,只覺似傘上山水走到了常娘子身側,卻又似常娘子融進了這山水之中……實在神妙!”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讚歎。

“確實神妙。”坐在小几邊揮著摺扇的魏叔易含笑點頭。

再看常歲寧那邊,有學子甚至已經開始賦詩。

受邀而來的姚夏她們也跑了過去看傘。

“女郎不去嗎?”芳管事含笑問魏妙青。

是,魏妙青今日也是來了的,按她的話說,她本不想來,但奈何母親硬拉著她過來——這硬拉二字主要體現在段氏臨出門前見女兒尋了過來,便順口問了一句是否願意同去。

“有什麼好看的……”魏妙青撇了撇嘴,小聲道:“神妙不神妙的,和傘有甚干係,那張臉便是披塊破布,想來也是神妙的吧。”

“常姐姐且將傘撐起來瞧瞧吧?”

常歲寧方才將傘撐開後,只是拿在身前讓眾人賞看,此時得了姚夏她們提議,便就打算撐起來試一試。

然而她剛將傘舉起來一半,便見有一隻大手攔在了傘面上方:“不可。”

那隻手修長有力卻生著薄繭與許多交錯舊傷痕,他似怕自己手掌粗糙會傷到精美的傘面,故而只是虛攔,而未真正觸碰到——

常歲寧順著那隻手看向手的主人,眼神不解。

眾人也齊齊疑惑地看向那說話之人。

崔璟將手收回間,淡聲提醒:“屋內撐傘,會長不高。”

眾人:“……?”

堂堂玄策府崔大都督竟然信這個嗎?

實在叫人始料未及。

常歲寧也愕然了一下。

常闊思索了一下,點頭:“是有這麼個說法……”

常歲寧權衡了一下利弊,默默將傘收好。

旁的她不在意,但她還是挺想再長一長個子的,寧可信其有吧。

見她收傘,崔璟自覺提醒到了點子上——雖說力量比身高來得緊要,但女孩子習武本就不佔優勢,若能再長高些自然是好事。

元祥回過神來,只覺動容。

旁人只在意常小娘子撐起傘來美是不美,只有大都督關心常娘子長不長得高。

都督這份用心真是良苦而奇特……他簡直哭死。

從那日都督贈銅符時他就看出來了,缺愛如都督,這大約是真拿常娘子當一家人來看待了吧?

只是細分一分,單是從這份對待晚輩般才有的關切來看,都督應當和常大將軍這個當爹的坐一桌。

“走走走,都且入座吧!”常闊還真就拉著崔璟和自己坐在了一起。

眾人落座,酒樓夥計很快奉上美酒佳餚,另有冰盆驅散燥熱,絲竹聲中,賓客以飛花令行酒,說詩聲談笑聲不曾間斷。

這時,喜兒來到常歲寧身側,低聲道:“女郎,樓下街上圍了好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