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意思是……長兄骨子裡是個欠收拾的嗎?

她只覺無法可想。

“若有機會,你也去結識結識那位常小娘子。”盧氏安排起了女兒:“也不能單指望你次兄一人……”

崔棠聽得很明白了——真正周全的投靠長兄大業,須得從各個方面努力,不宜放過任何一條捷徑。

不遠處,同樣的交待也從鄭國公夫人段氏口中說了出來:“青兒,說來你與歲寧也是年紀相仿,應是能玩得到一處去的,往後該多走動走動……”

“阿孃竟都喊人喊得這般親近了?”魏妙青努了努嘴:“阿孃就這麼喜歡常娘子麼?”

段氏拿“這不是很正常嗎”的眼神看向女兒,笑著道:“你若與之熟識了,必也會喜歡的。”

女孩子聽得心中泛起些許醋意:“阿孃既這般喜歡,那不如認作乾女兒算了,反正那常娘子正缺個孃親來疼呢。”

“瞎說什麼呢,此事可休要再亂提了!”段氏立時嗔了女兒一句,並下意識地看了眼對面涼棚下與同僚說話的兒子。

魏妙青沒錯過她這一眼,愣了一瞬後,倏地瞪大了眼睛。

母親打的是她想的那種主意嗎?!

……

“今年的擊鞠賽真是精彩……”

“那是, 不單看了比賽,還看了大戲呢。”

一行五六名年輕學子們邊走邊談論著今日的比賽。

“那昌淼於學內猖狂多時了,今日也算是他應得的……”

“說來多虧了那位娘子,姓什麼來著?對,常娘子!”有學子感嘆道:“這位常娘子當真勇猛,一人便將昌淼他們打得人仰馬翻,也沒仔細瞧見她是怎麼動的手……”

也有人嘆道:“喬祭酒竟還收了她做學生,真是叫人羨慕。”

“是啊,話說回來,喬祭酒如此另眼相待宋兄,常單獨加以指點,那日宋兄特意去送拜師禮,卻被祭酒婉拒,始終都未曾鬆口與宋兄以師生之名相稱……到頭來卻收了個小女郎做親傳學生,真是叫人想不通。”說話之人看向走在前面的青年,語氣頗惋惜不平。

那青年腳下微頓,正色道:“祭酒隨性慣了,不喜繁瑣禮節,故才未應允我拜師之事,而眼下所謂收徒,顯然不過只是縱著家中嬌蠻小女郎胡鬧而已,兩者豈可混為一談?”

“哪裡就是胡鬧了?”

一道清亮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引得他們回頭看去。

身上還穿著那件擊鞠窄袍的常歲寧看向方才那說話的青年:“我是真心拜師求學,可不是什麼小女郎胡鬧而已。”

“這就是那位常娘子……”

一群學子間嘈雜起來,卻多也抬手施禮,你一句我一句“常娘子”的喊著,有些人眼睛裡滿是遮掩不住的好奇。

那姓宋的青年卻未曾施禮,只看向常歲寧而並不開口說話,也不見背後議論她人被撞破後的閃躲之色——

他生得一張輪廓稜角分明的臉,人很清瘦,此時負手於身後,是自有幾分文人風骨在的坦蕩蕩模樣。

他顯然是不屑與這區區胡鬧的小女郎爭辯解釋什麼。

常歲寧像是沒察覺到一般,看了他片刻,開口道:“我認得你——”

她在國子監這些時日,對一些有名望的學子,都已私下了解過。

那青年微一皺眉。

旋即,只聽她語氣隨意地道:“宋顯宋舉人,我讀過你的文章,頗有見地而不失風骨,叫人印象深刻。”

常歲寧說著,即拱手施禮:“久仰大名了。”

宋顯不以為意,視線高抬,並不與她對視:“虛名而已。”

他似並不在意她一個女郎的評價,或者說在他看來他根本無需她來評價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