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太傅——”常闊朝河邊老者拱了拱手。

常歲寧也跟著行禮。

褚太傅看似專心釣魚,實則生無可戀,頭也不回地抬了抬手,只當受禮了,一副拿旁人當空氣,並希望對方也能拿他當空氣的做派。

喬祭酒暫時放下了魚竿,鼻子嗅了嗅,便瞧見了常闊手裡提著的燒鴨,稀奇道:“來便來了,怎還帶東西了?”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回。

常闊“哦”了一聲,道:“路上順手買的,嚐嚐?”

“正巧餓了!”喬祭酒也不客氣,就著河水淨了手,便在鋪在河邊的草蓆上坐下。

草蓆上有小茶几,書童便借茶刀將那燒鴨分成小塊,喬祭酒拿起一隻鴨腿吃罷,才問道:“今日怎想到要尋我來了?”

常歲寧只等他問這句話,此時便開門見山:“三爹,是我要來的——今日前來,是讓求您收我做學生。”

說著,抬手正正經經地施了一禮。

喬祭酒一見這架勢,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當即欣喜不已:“寧寧這是終於想通了?”

常歲寧一時茫然——何出此言?

喬祭酒說著已起身來,迫不及待道:“來來來,三爹這就教你釣魚!”

他早說過讓這孩子跟他學釣魚了,偏他每次提起,夫人便說他有病。

常歲寧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他還記得自己的主業是什麼嗎?

常闊已滿臉嫌棄地道:“誰要跟你學釣魚?閨女是來讓你教她讀書的!”

“讀書?”喬祭酒一愣,看向常歲寧:“讀書哪有釣魚有意思?”

常歲寧:“……”

她就說這位只會誤人子弟吧。

好在她不怕被誤,並大膽反問:“為何只能二選一,便不能兩個都學嗎?”

她承認這有投其所好的成分。

“能倒是能的……”喬祭酒一時陷入了掙扎權衡。

有一說一,他不是太想單獨收下一個讀書的學生,畢竟這實在枯燥。

但他真的很需要一個跟他學釣魚的學生!

見他面色猶豫,常闊開始了一些身份綁架:“常言道,一日為父,終身為師!”

喬祭酒皺眉看他:“這是哪門子的常言?”

常闊理直氣壯:“我老常之言,可不就是常言!”

又道:“且不說是自家閨女讀書,如今你束脩都收了,還想抵賴不成?”

喬祭酒大感不解:“我何時收你什麼束脩了!”

河邊的褚太傅難得有了一絲開口的慾望:“喬祭酒這不都吃進肚子裡了嘛。”

“……”喬祭酒看向那吃剩下的燒鴨。

他承認是他大意了。

可這玩意兒也能拿來做束脩?

“一隻燒鴨便想讓我收學生,你在發什麼白日夢?”他看著常闊,頗覺受辱:“哪怕是自家人……可你縱是要送,好歹也得送上雙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