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兒怕是老陰陽人在老陰陽塘裡種出來的老陰陽藕了!

“這藕長得如此晦氣怎還往飯桌上端!”常闊當即道:“撤下去餵狗!”

眾人齊齊失語。

首先,藕做錯了什麼呢。

其次,狗也不愛吃素啊。

但女使也只能照做。

一餐飯吃下來,隨著肚子越來越飽,常闊的氣才總算慢慢消下去。

暗中觀察了他一整頓飯的常歲寧,得出了結論——常闊待大長公主存有偏見,且很是耿耿於懷。

她本想借今日之事同常闊多打聽些的大長公主與宣州之事,但見常闊似個一提就炸的炮仗,便也不好急著多問。

大長公主之事沒問成, 她便斟酌著問起了另一件事,一件於她而言更為緊要之事。

“阿爹, 我今日偶然聽阿點提起,似乎快到先太子殿下的生辰了?”

離開膳廳回去的路上,常歲寧狀似隨口問了一句。

常闊微微一怔,好一會兒才點頭:“是啊,下個月便是殿下的冥誕了。”

“阿爹會去祭祀嗎?”

“倒是想去看一看殿下的。”常闊語氣聽來尋常:“只是景山恭陵非大祭時,不允我們這些外人私自前往。”

常歲寧頓了頓,道:“阿爹與殿下出生入死多年,才不是外人。”

常闊聞言笑了笑:“話雖如此,可規矩不可破。無妨,也未必一定要去恭陵,私下祭奠也是一樣的……”

說著,抬頭看向夜空:“只要殿下能聽到就好。”

常歲寧默默點頭。

這一點,且還是很有保障的。

她順理成章地往下說道:“先太子與崇月長公主乃是孿生,如此,當日便也是長公主的冥誕了——”

常闊點頭:“這是自然。”

而他們真正要祭祀的,何嘗不正是後者。

“先太子征戰沙場,阿爹在內玄策軍上下皆為其同袍,必然不缺緬懷之人。”常歲寧似有些感慨:“倒是崇月長公主生前體弱,不常與人往來,之後便是和親遠走異鄉……其已故去多年,不知如今可還有生前與之關係親近的故人為其祭懷冥誕嗎?”

許多事情,她知道老常知道,但此時她是阿鯉,便還要裝作不知道老常知道,老常也要同她裝作不知道……繞口了些,但大概就這麼個意思吧。

“應當會有的……”常闊思索著道:“除了聖人之外,長公主殿下倒還有兩位相熟的故人在,一位是鄭國公夫人段氏,其曾為長公主殿下伴讀。”

“那另一位呢?”

“另一位便是長公主殿下生前的女使了。”常闊說:“這女使自幼伴在長公主身側,之後又隨長公主和親北狄,長公主決心以身殉國之前,大概是設法安頓了這女使,叫她僥倖逃脫了狄軍追殺,我軍大勝之後,有士兵尋到了她……”

以上,便是常歲寧近日零零散散所能探聽到的全部——

她只知玉屑還活著——活著就好,此乃她彼時所願,亦是她此時希望看到的。

活著的人,才能給她答案。

常歲寧靜靜等著常闊往下說。

“人雖還活著,並未受重傷,但或是因多日於酷寒之地躲避奔逃,加之長公主殿下之死對她打擊甚大……因而變得痴傻了許多。”

“痴傻了?”常歲寧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