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眼中閃過異彩。

周夏的眉心跳了一下,突然渾身一震,“老師曾說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只是士大夫的玩物。以天下為己任,卻不知天下人的生計,不知天下人的疾苦……只知皓首窮經,那是緣木求魚!”

蔣慶之拿出藥煙,微笑道:“繼續!”

周夏的眼睛發亮,“無論是什麼為生民立命,或是以天下為己任,喊的再慷慨激昂,也不如躬身為天下人去做一件事……

我知道了,老師令我去市井拜百姓為師,便是要讓我知曉萬事皆要躬行,而非高談闊論。書本上一萬句話,抵不過自己親自去實踐一次!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原來如此。”

周夏只覺得整個人從裡到外都通透了,再無任何迷惑。

“市井這門功課你算是功德圓滿了,去吧!”蔣慶之滿意的道。

周夏走後,蔣慶之問道:“此子如何?”

胡宗憲說道:“悟性頗高,且性格堅韌,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

徐渭說道:“有些意思。”

夏言來了。

“你在翰林院的名聲已然臭不可聞,那些國之儲相痛斥你為國賊,你竟不慌?徐小子,閃開!”

徐渭起身避讓……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你難道就不準備解釋一二!”夏言惱火的道:“非得要等到人人喊打的時候,你才會後悔不成?”

“我在等。”

“等什麼?等死!”夏言沒好氣的道。

“等風浪更大些。”

蔣慶之抖抖菸灰,“許多人想看熱鬧,那我就遂了他們的願。”

但他沒想到是,自己的弟子率先被殃及池魚。

修完市井這門功課的周夏回翰林院銷假。

一進去就被圍住了。

“周夏,蔣慶之詆譭我儒家,你為何不發聲?難道要同流合汙不成?”

翰林院編修詹勤怒不可遏的說。

他的身後聚攏了十餘人、

更遠處,一個年輕的庶吉士和一個翰林院編修站在一起。

“高編修以為那位長威伯的話如何?”年輕的庶吉士問道。

“你張叔大昨日才說當反思,被噴了個狗血淋頭,怎地,想蠱惑我高拱去觸黴頭?”

庶吉士張居正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好奇,那位長威伯能教授出什麼樣的弟子來。”

翰林院編修高拱雙手抱臂,“看,周夏恍若風中之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