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衛當年曾被白蓮教李福達掌控,兵部上下可知?”

蔣慶之兩個問題丟擲來,見眾人默然,便說道:“我想兵部自然是知曉的。既然知曉,為何沒有應對之策?”

王以旂乾笑,“長威伯,這是長久以來遺留……”

“所以便可置之不理?”蔣慶之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目光轉動,看著這些官員,“恕我直言,自從九邊防禦建成之後,整個兵部上下都瀰漫著一股叫做高枕無憂的心滿意足。”

他看了王以旂一眼,“若是這等心態無法祛除,今日本伯說的再多,你等也只會當做是耳旁風。”

原來如此!

一個官員低聲道:“這便是兵法啊!”

王以旂撫須微笑,心想這是先給一巴掌,讓這些官員支稜起精神來,然後再授課,可事半功倍。

果然是長威伯,用兵了得。

他不知道,蔣慶之這番話有一半是對他說的。

歷史上俺答率大軍南下,直抵京城,險些滅了大明。罪責誰都有,但兵部首當其衝。

王以旂便是第一責任人。

所以蔣慶之先敲打了一番,才說到了九邊邊情。

“你等心中的九邊邊情,想來是偶有襲擾,但總體局面大好。”

這是兵部和朝中每年年底總結的味兒。

——當下大明的局勢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可我看到的卻是異族鐵騎縱橫九邊,九邊將領躲在城中做了縮頭烏龜,能不動就不動。我不知這樣的九邊防禦有何用處。”

蔣慶之問,“可有輿圖?”

輿圖屬於國家機密,但兵部自然是有的。

有人去取輿圖,有人問道:“長威伯,按照你的說法,我大明當下已然是岌岌可危嘍?”

說完,此人還顧盼自雄的看著同僚們,想獲得贊同。

“就是,九邊這麼些年可不就是這麼過來的?也不見俺答南下。”

“俺答若是敢南下,九邊出兵包抄他的後路,他難道不怕葬身中原?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眾人大笑。

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可蔣慶之沒笑。

官員們看著那張譏誚的臉,笑聲漸漸止住。

“笑夠了?”

蔣慶之拿著藥煙,卻下意識的等著孫重樓或是竇珈藍來給自己點燃,可二人一人在家休養,一人在外面等候。

果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蔣慶之不禁嗟嘆自己墮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