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繼續說道:“長威伯大怒,當即令東廠動手,拿下了王氏一家子,抄沒了不少東西。”

他看了嘉靖帝一眼,想到王氏僕役突然反水的事兒,“那王氏僕役也不知被誰給……”

“東廠。”嘉靖帝淡淡道。

“是。”原來是老對頭嗎?

陸炳不知嘉靖帝是為蔣慶之遮掩了一把,暗自腹誹芮景賢在京師到處安插眼線,“臣來時,長威伯讓臣請示陛下,王氏該交給何處?”

交給何處代表著帝王對王氏,對此事的態度。

“詔獄……等等。”嘉靖帝舉起手,剛想告退的陸炳抬頭。

“交給……刑部。令刑部按律處置!”

訊息隨即傳了出去。

“若是進詔獄,那便是帝王意志。而交給刑部,便是按律行事。陛下這般處置,再妥當不過了。”

夏言在伯府和唐順之喝茶,接到訊息後笑道。

“沒錯,新政當以律法為準繩。”唐順之也頗為欣慰,“看來,陛下經歷了那些事之後,找到了對付那些人的法子。”

“君賢則出仕輔佐,怎地,你動了凡心?”夏言笑道。

唐順之搖頭,“君賢,可臣卻貪婪。我還是不去蹚渾水為好。”

“就這麼閒雲野鶴,一身所學盡數付之東流,你甘心?”夏言問。

“是慶之讓你來問的吧?”唐順之反問。

“嗯!”夏言撫須。“老夫也不瞞你。慶之說老唐乃大才,若是出仕,對江山社稷頗有助益。與其把一身所學付諸山水之間,不如出仕為民執政。”

唐順之幾乎沒怎麼思忖就搖頭,“說實話,五年前若是有這番話,有當下這等局勢,我大概會心動。不過此刻,當下就好。很好!”

夏言微微一笑,不再相勸。

蔣慶之回來了。

夏言笑道:“老夫這個說客不稱職,荊川先生不肯出仕。”

蔣慶之看著唐順之,突然一笑,“其實,我也不想老唐出仕。最好就在我身邊參贊,亦師亦友為知己……豈不快哉!”

唐順之指指他,“你啊你,不就是想讓蔣系在官場有個帶頭人嗎?我不出仕,可王以旂,乃至於呂嵩均可。”

“呂嵩?”夏言一怔,“難道他立場動搖了?”

唐順之搖頭,“我揣摩了一番呂嵩此人,看似儒家大將,捍衛儒學的立場最為堅定。可此刻越是堅定,當失望接踵而至時,這等人的立場會反轉的更為徹底。”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蔣慶之點頭,“罷了,不提此事。對了,今日老唐不走了吧?”

唐順之看了夏言一眼,夏言笑道:“老夫和他約好了,今日喝酒守歲至天明。”

“要不一起?”蔣慶之虛情假意的道。

“得了,明日大朝會,多少明槍暗箭正等著你。”夏言說。

三十夜的午後,整個京師街頭的人流在迅速減少。

能回家的都回家了。

花顏在街頭漫無目的的轉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