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就毀滅!

“大明不能為儒家殉葬!”蔣慶之的話迴盪在唐順之耳畔,“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腐臭味的儒家,該下臺了。”

此刻唐順之想到了蔣慶之的話裡說的是儒家,而不是儒學。

儒家!

家!

“學說是學說,不是門派。為了利益聚在一起,那是結黨。儒家標榜君子不黨,可他們卻不看看自家,他們是什麼?就是儒黨!”

唐順之記得張居正當時突然變色,徐渭抬頭,恍然大悟,胡宗憲捂額,夏言微笑……

“他們聚在一起目的何在?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一群把功名利祿,升官發財視為讀書目的的人聚在一起,能幹什麼?這個大明,能指望他們?”

“不能!”蔣慶之斬釘截鐵的說,“指望他們,這個民族,這個中原,將會沉淪。”

“沉淪嗎?”唐順之若有所思,這時開飯了,他把書卷放回去,去了飯堂。

道觀的早飯清淡,唐順之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便問了坐在一起的凌青,“為何道人多廋,和尚多胖?”

這是他遊歷天下的發現之一。

凌青仔細一想還真是,他撓撓頭,難得的赧然道:“貧道還真是不知。”

唐順之去了伯府,蔣慶之正喝粥,“老唐吃了嗎?”

昨日還稱呼荊川先生,今日就是老唐……唐順之莞爾,“吃了。”

蔣慶之愁眉苦臉的喝著粥,胃裡有些翻江倒海。

“昨日你的話頗有些道理。呂嵩有重建儒家,修改儒學的心思,不知如何了。”唐順之問。

徐渭在側,冷笑道:“呂嵩說來輕巧,重建儒家首要打破原先的格局,也就是特權。特權不去,那些人抱殘守缺,萬萬不會答應。呂嵩是有手腕,可他一人能做什麼?不過是徒呼奈何罷了。”

“對了。”唐順之笑著說了先前的問題,“為何道人廋,和尚胖?”

蔣慶之放下碗,“和尚少動,道人多動。”

唐順之一想還真是,“多動?”

“人吃五穀雜糧,消化後化為能量,供給身軀所用。農人為何少肥胖?他們每日勞作消耗頗大。而貴人為何多大腹便便?便是因為吃的多了,吃的好了,動的卻少了,消耗就少了。”

蔣慶之指指小腹,“可攝入的能量卻不會憑空消失,便會化為肥肉脂肪藏在身體各處,日久自然就胖了。”

唐順之眯著眼,“此言……大妙。”他問道:“這是墨家學問?”

“對。”蔣慶之點頭。

唐順之嘆道,“昨夜你說當世需要的是躬身的學問,是現實的學問,而不是形而上的學說。若是上位者知曉能量的道理,能如何?”

“比如說宰輔知曉能量的道理,便會發展畜牧業,養殖業,讓百姓攝入更多高能量的肉食,強健體魄,而不是幾乎純素。繼而引申出農業、畜牧業,養殖業並頭發展的格局。格局形成後,他們就會發現中原耕地多,而適宜畜牧業的草場少。如此,他們會做什麼?”

蔣慶之起身走了。

唐順之默然片刻,看向徐渭。

徐渭看著蔣慶之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喃喃道:“他們會把目光轉向草原,不等異族出手,便會主動出擊,奪取草原。”

“讓草原成為大明的牧場!”胡宗憲驚歎,“這才是真正的治國之道!”

徐渭看著新人唐順之,“荊川先生以為如何?”

唐順之點頭,“看來,我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