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敏銳的發現了問題,“伯爺,此次戶部是以利驅之,此後新政有難事,難保別的官吏會有樣學樣。”

沒好處不動窩!

“不患寡而患不均?”蔣慶之莞爾,嘲諷一笑,“要看大勢,看大局。”

張居正一怔,旋即明白了,“新政支持者少,若是能用以利誘之的手段讓一批官吏聽從使喚,實則便是拉攏了這批人。藉此壯大新政。不過,此輩見利忘義……”

“你還是不明白。”此刻的張居正還沒經歷過歷史上的數度蟄伏和磨礪,眼界和手段差了不少,蔣慶之說:“政治並非非黑即白,有潔癖的人別進宦海,進了也只會自找沒趣。政治是以利益為準繩,以目標為動力,一路披荊斬棘,乃至於無所不用其極。”

“伯爺就不擔心這些被老夫聽到,知曉了伯爺的底細嗎?”呂嵩好笑的問道。

蔣慶之笑了笑,“這便是我要說的第二點,包括今日的以利誘之皆是手段,而目的才是核心要點。

你的目的是什麼?決定了你此生的信仰。咱們的目的是新政,新政的目的是為了把這個大明從深淵中拽出來,高尚嗎?”

“嗯!”

“當你目標高尚時,你的內心這裡。”蔣慶之指指胸口,“會充滿了力量,哪怕前方荊棘密佈,哪怕前方是巍峨高山,深淵大海,你依舊會一往無前。”

張居正點頭,輕聲道:“為了高尚的目的,而捨棄非黑即白的所謂君子之道。也是高尚的。”

“所謂君子之道是一個禁錮。但有一點要牢記,人會膨脹,會變。慎獨二字,可為座右銘!”

慎獨!

人前人後都一個樣。

保持一致。

而不是人前君子,人後小人。

“是。”張居正知曉這是在教誨自己。

蔣慶之突然擔心自己會不會教出一個比歷史上更為犀利,更為無視一切規則的張居正來。

“差不多了。”蔣慶之說道。

張居正過去,“住手!”

“哎!”孫重樓遺憾的看著熱鬧收場,那些官吏悽悽慘慘的互相仇視著。

呂嵩站在蔣慶之身側,笑道:“這個年輕人資質不錯。”

“那是。”蔣慶之有些自得的道,隨即想到了高拱高大鬍子。若是把這廝也招入麾下,高張二人組……

那豈不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蔣慶之嘆息,搖搖頭。

高拱太強勢,雖然他自忖能壓制住此人,可此人一旦進了新政團隊,必然會成為一條兇猛的鯰魚,讓所有人都不安。

罷了!

為了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蔣慶之只能放棄這個念頭。

“不可非黑即白,這話老夫聽了心有慼慼焉,可對於張居正這等年輕人來說,是不是早了些?早早就領悟了這等味兒……宦途艱難,長威伯就不怕他會走歪了?”

呂嵩自家就是經歷了無數磨礪和考驗,深知想保持本心的艱難。

“當下需要的是利劍。老呂,我不瞞你,新政之事難於上青天。沒有利劍在手,我一人獨木難撐。”

蔣慶之看著呂嵩,心想今日的事兒對這位儒家大將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以至於這廝竟然坐視下屬群毆,還準備了黑名單,準備秋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