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知曉商人的這個心態,蔣慶之才丟出了海貿的誘餌。

什麼六萬人一日的糧草。

“這都不是事。”

蔣慶之說。

嘉靖帝默然良久。

“商人的力量嗎?”

裕王若有所思,想到了表叔當初授課時曾說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千古不變之真理。

為君者,御下不可一味壓制,該用利益驅動的時候,千萬別吝嗇。

“以利驅之!”裕王說。

嘉靖帝淡淡的道:“有人喜名,有人喜利,有人喜道,有人喜佛……”

為君者,所謂的量才使用,變過來就是如此。

根據臣子的秉性和能力,把他們安放在最適合的地兒,這便是明君。

裕王悟了。

“多謝父皇。”

嘉靖帝不是小氣的人,不,是對自己人不小氣,“該謝你表叔。”

“是。”裕王鄭重行禮,“多謝表叔。”

蔣慶之笑呵呵的,隨後走到門邊,說:“陳耀有話讓臣轉告陛下。”

“嗯!”

蔣慶之看了崔元一眼。

老崔,自覺點。

崔元嘟囔著,但嘉靖帝不發話,只好退後。蔣鉅子覺得距離不夠,繼續盯著他。

我退!

我退!

我……

“哎喲!”

老駙馬一腳踩空,跌下了臺階。

蔣慶之回頭說:“陳耀說,大明最大的敵人,不是外敵,不是異族,而是……”

蔣慶之看著裕王,“儒家!”

裕王心中巨震。

陳耀是鐵桿的反墨干將,他竟然說出這番話。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嘉靖帝幽幽的道:“朕當年與他們鬥了許久,怎會不知大明的大敵便是這些人。

可這個天下……他們無處不在。

皇城之外,恍若有無數絲線編制了一張大網,把朕,把這個大明包在其中,不得自由。

在那張大網之外,便是儒家那些人。他們在吞噬著大明的血肉。朕抗爭過,卻遍體鱗傷。無奈只好遁入西苑。”

裕王低著頭,這是道爺第一次自承不敵儒家,不敵士大夫們。

“清洗京衛,北上大捷,讓朕有了和那些人叫板的底氣。趁著這個底氣,朕必須要為這個大明做些什麼。至於之後……”

“安心,朕不會留下一個爛攤子給後世兒孫。”

嘉靖帝的眸子迸發出異彩,“朕,當再度與儒家,爭個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