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一飲而盡,然後嘆息,“宦海如此,逼迫本官不得不違心做人。可夢中啊!本官卻……”

縣令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沒多久醺醺然。

他拿起一隻筷子敲擊著碟子邊緣,開口唱:

“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他舉杯,眼中有水光閃爍,“這個天下啊!就容不得好人,容不得真正的君子存身。本官為此扭曲了性子,為此一言一行莫不謹慎……就如同僵硬之人。可……可本官還有熱血啊!”

“長威伯為國出征,卻被人詬病。這為國做事為何這般難?難道要人人都只顧著自家,這才是盛世?本官不服!”

縣令捶打著胸口,呯呯作響,他雙目赤紅,“本官該做些什麼,對,該做些什麼!”

他踉踉蹌蹌的起身,走到了大堂外。

“來人!”

一個小吏過來,“縣尊。”

縣令指著外面,“去,召集人手。”

很快,官吏們都來了。

縣令說:“人說靈丘有一大害,名曰士紳。這士紳何人?”

縣尊喝多了吧?

眾人嘀咕,心想往日你可是和張家親密無間啊!

“集結人手,去張家!”

縣丞愕然,“縣尊,這不妥吧?”

心腹過來,低聲道:“縣尊,張家一旦反撲……縣尊危矣。”

“速去。”縣令喝道。

是日,靈丘縣令帶著捕快們叫開了張氏的門,隨即大肆搜查。

張誠的祖父急匆匆出來,厲聲呵斥。

縣令只是冷笑,等張家各種罪證被找出來後,張誠的祖父便低下頭,說自家在京師有些關係,可為縣令鋪路。

縣令卻嗤之以鼻,有捕快找到了張家涉及人命案子的證據,縣令大喜,當即令把張家男丁盡數抓捕,女眷原地看押。

張誠剛好和孫舉人當人喝酒回來,被拿了個正著。

他醺醺然大怒,說一封信就能讓縣令丟官去職。

縣令只是冷笑。

證據越蒐羅越多,就在眾人覺得張家幾位當家人難逃一死時,某日卻發現縣令不見了。

大堂那張桌子上放著官印。

官印壓著一封辭官書。

——這鳥官,爺不做了。

這……

眾人面面相覷,從未想到看似循規蹈矩的縣令,竟然也有如此狂放不羈的一面。

“你等看落款。”有人說道。

眾人仔細看去。

“蔣氏門下一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