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說是家中事兒多,不可無人主持。

等國公夫人走後,常氏看著女兒,“你和她打什麼啞謎呢?什麼勝敗不甘心的。卻瞞著我。”

李恬擺擺手,黃煙兒帶著人退了出去。

李恬看著老孃,低聲道:“娘,大明當下最精銳的官兵便是京衛,夫君此次帶著大半京衛北上,京師空虛……”

“京師空虛……難道是怕俺答大軍來襲?”

“有點這個意思,最近有人進讒言,說夫君手握重兵,大同總兵張達又是夫君的擁躉……”

“這是擔心女婿謀反?”常氏冷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恬苦笑,“不知是誰說出了一個訊息,說夫君把從大同一線到京畿的精銳官兵盡數抽調去了亂嶺關……”

“那又怎地?”常氏問。

“這是顯露軍機。再有,若夫君有反心,這一路便是長驅直入,那些地方駐軍精銳盡數不在,不堪一擊。”李恬眼中有冷意,“他們說夫君是蓄意而為。有人甚至建言從南方抽調精銳北上……”

“作甚?”

“勤王!”

轟隆!

常氏只覺得耳邊彷彿聽到了雷鳴。

“這……”

“盧靖妃此舉,陛下放話,都是在安人心。”李恬說:“我在,孩子在我腹中,這便是安心。”

“那你和孩子不就是人質嗎?”

“娘,大將出徵家眷留在京師是慣例。”李恬笑道:“再說了,那些讒言在我耳邊不過是過過罷了。”

“女婿……不會反!”

“他哪會。”李恬笑道:“他曾說,帝王是這個世間最無趣的行當!”

……

“那瓜娃子說做帝王就形同於坐牢,看似尊貴,實則不得自由。且整日戰戰兢兢的,今日擔心有人刺殺,明日擔心外敵,後日擔心天災人禍……連進個後宮都得算計哪個嬪妃背後的勢力可以利用,或是要提防……”

李恬口中的帝王正在自嘲。

黃錦笑道:“長威伯曾說,這世間唯一能讓他留戀的從不是什麼富貴和權力,而是什麼……愛。”

“肉麻的!”嘉靖帝搖搖頭,但眼中卻多了溫柔之意,“那小子……重情。”

“陛下。”

芮景賢來了,“外面有人說長威伯帶著大軍南下了,說是打出了清君側的大旗。”

嘉靖帝嘆道,“那些猴兒就不能消停些嗎?”

“奴婢……”芮景賢窺探了嘉靖帝一眼,“要不抓幾個?”

“盡數抓了!”帝王的雷霆突然降臨。

隨後東廠在京城抓了二十餘人,就在外界不滿時,一騎衝進了西苑。

“陛下,亂嶺關急報,敵軍兩萬,正在猛攻亂嶺關!”

黃錦猛地鬆了一口氣。

這陣子京師謠言不斷,這個訊息算是及時雨,不但能狠抽那些人的臉,更能彰顯蔣慶之的先見之明。

“若非慶之抽調了各地精銳前去亂嶺關,此刻敵軍大概已經進了京畿。”嘉靖帝冷笑,“把訊息傳出去!”

這是要打臉!

黃錦應了,臨了猶豫一下,“陛下,裕王在亂嶺關呢!”

嘉靖帝負手看著秋色,“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是我朱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