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抱著萬遺回來好像就撐著最後一口氣,

眼睛腫著,誰跟她說話她也不理,就是昏睡,睡又睡不安穩,哭,說著不清不楚地話兒……

這麼折騰了幾天,

一家子沒一個安得了心做正事的,都在家守著她,

小姨這天給她送棗粥進來,

“你這是作什麼呢,有什麼說出來,要什麼也說出來,都跟著你這麼耗啊!”

曼麗就是捧著粥碗低著頭哭,

“哭哭!就知道哭!曼麗,你這大個人了,這大一家人,有點良心好不好,不是你一不順意,這些人就都得陪著你不順意,就算你是天下第一,也要學會尊重一下別人的心意好不好,不知道這些人為了你把心都掏出來了呀!……”

這絕不是小姨頭回這樣訓她,卻,這是頭次,小姨也是哭著訓!倒似……一腔悲愛著的心,一世忠憫的情,無處訴,無法訴啊……

外頭,

小課扭頭看向照照,“要不,把他找來吧,他這是故意吊著她怎麼著兒?”

小樹的去向或許一時難以尋覓,但是曼麗的身邊不缺“照應”,所以,她為什麼這樣,都心裡還是有數的。

照照不做聲。從未有過這樣神情的照照,悲、憂、恨,傷……

夕臣回頭朝小課輕輕擺擺手,

小課也明白,就算把金小樹綁來了又如何?曼麗就開心了?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扯,叫小課也是煩透了!關鍵是,無解。

她還是要人罵,

當然,最主要還是意一這一場“病的好”,

意一發燒,那一天忙壞了曼麗,許是轉移了注意力。意一好了,她也逐漸好了……

真正豔陽高照,和風煦暖,

曼麗帶著兩個孩子去“元定元公園”騎車放風箏玩。

酸梅也推著她的止寧出來放風,

止寧出來了,按說他滴小夥伴萬遺也該來兜兜風呀,這天萬遺卻被姨奶奶抱去打預防針了,錯過了兩個咿咿呀呀小寶寶交流的機會。

“小滿小心啊,”

看見小丫頭往樹上爬,曼麗也就是嚷嚷。小滿最會爬樹,宮裡多粗壯的老樹都留下她那矯健的小身影,所以曼麗並不擔心。

意一也能爬,但畢竟體力沒姐姐好,再加上又病初愈,剛手腳纏上去,媽媽那邊一吼“不準爬!”就撅著嘴巴縮回手腳了。抬頭眼見著姐姐勇猛往上攢。

這邊,止寧站在嬰兒學步圈圈車裡,也是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目不轉睛望著往樹上攢的小姐姐,不知不覺,已經往那邊行去,

翹著腿坐著吃甘蔗的酸梅也沒去拉兒子,喊了聲“意一!”小意一那邊回頭,他酸梅姨拿著甘蔗指了指弟弟,“看著點弟弟啊。”小意一“誒”一聲跑過來,彎腰推著弟弟的小車車往樹下走。

兩個老孃們兒閒聊自己的。曼麗略顯精神不足,眉宇間總有散不開的“薄霧濃雲”,酸梅指著她橫一眼,“你呀,瞎操心,我覺著啊金小樹這回跑出來八九不離十還是為了你,你就等著不行呀,看看他到底辦啥事兒,你想想,要不他非這麼冒險出來見你這麼一下,你也是,哭哭啼啼,又不是生離死別……”

曼麗小口咬甘蔗,眉心更一蹙,“別瞎說。”

酸梅呸一口甘蔗渣兒,“我說生離死別又觸你黴頭了?……”

兩人就這麼說著話兒,

不覺,

她家小滿已經爬上樹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