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紫陽宮。

車停在凜雀東門,令行暫止。

此時,不僅他饒回俞這輛車被禁行在這裡,前面也有兩輛入宮的車被攔緩入。

計小坐在父親身邊,規矩穩重,看向車窗外,

車正好停在著名的“六駿浮雕”前,

“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

落花踏盡遊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史載這“六駿浮雕”是從章太宗昭陵移過來的,六匹戰馬概括一個王朝誕生的歷史,是一種令人敬仰的強大,面對大詩人敬白的詩文景象,估計太宗和他的戰馬都不會生氣。幾聲蒼老而歡樂的嘶鳴從遠處的昭陵傳來,五陵年少胯下的銀鞍白馬豎起了耳朵,一聽,只怕跑得更快了……

計小想著,這時,車外走來一人,身旁父親遠遠望見就趕緊要下車,計小也直起身子要跟隨相迎,

哪知那人沒走近就按了按手,示意他們不必客氣,走近後自己拉開副駕位置坐了上來,

“和主任,辛苦您還特意走過來……”饒回俞見指示也沒敢下車,身子一直直著,見人上來後忙說,十分恭敬。

這人叫和敬,既然姓和,確為和家人,輩分算起來是元首兄輩,年紀五十來歲,是紫陽宮書記處二秘辦公室的處室主任。

要按老規矩說,饒家是和敬這一支的“家門下”,也就是饒家祖輩是跟著和敬家這一支出來的,所以可想饒回俞對和敬的尊敬更尤為。

“這沒什麼,該過來看看的,畢竟回林出了事,我心也不安。”

饒回林是計小的二叔,

這次元首西巡,他搞“面子工程”,惹了民怨,哪知這裡面正好有元首辦公室主任鞠良的老師,一紙“檄文”直接告到宮裡來,元首震怒!當時就停了饒回林的職兒!

這不,

其實今日父親帶著他入宮就是親向元首請罪,畢竟父親只唯一這麼個親兄弟,犯了大錯,也是他無論作為現今饒家代表還是長兄,都無法推卸的責任。

一聽和敬這麼說,回俞更惶恐,忙道“都是我疏於管教,叫回林捅了這麼個婁子!”

回敬無奈擺擺手,“怪也怪不到你,不過他這要回京裡來了,你是得說說他,太急於求成,看看走了歪路吧。倒是你,一會兒見了元首,也不必太自責。元首肯定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怕你太把責任往身上攬反倒不好。”

回俞直點頭,“謝謝您提點。”

計小在心裡對和敬這番話也是懷有感激的。父親連他都一起帶來,說明得有多“誠惶誠恐”了,計小也覺得父親太謹慎自責,明明二叔近幾年來對父親的話,怎麼說,也不能叫不在意,就是更“自我妄為之”,“聽不進話”的結果就是這樣,也實屬自找,跟父親又有何干……

下頭,為了緩解氣氛,和敬遂沒再講這件事,問了問家裡情況,

“聽說回林又得了個小子,”

“哎,是是,”然而,這個話題也是父親難以啟齒的,

二叔生性風流,二嬸早逝後,他也沒續娶,不過跟幾個女子已育有子女。這不,是才又得個兒子。

“多大了,”

“一歲多吧。那出生日子好記,我記得是六一吧。”

“哦……”和敬一聽,倒現出挺大的興致,輕說了句,“跟萬遺一天吶……”

他說“萬遺”,回俞和計小都沒聽過,不認得,肯定又不敢問,遂只當他念起了親朋家的孩子……

車半天沒放行的動靜,

宮裡的事,回俞肯定不敢妄議打聽,

和敬當他們自己人說了,他們才知道,這是“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