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嶼一身軍裝正裝,相貌堂堂。

正陽歪著腦袋看他,

他老早就覺得父親這位副官英武颯爽,關鍵是,很正派。

“司令元請您回去一趟。”不卑不亢,淡然敘事。

正陽盯著他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點頭,“好。”手枕著額角,目光又流轉到池水中的女孩兒身上,像喃喃,“你把她抱出來,我就跟你走。”

音樂依舊悠揚地放著,

美麗女孩已經停止了舞蹈,也極大方,亭亭玉立於池水中,注視著秦嶼。

該說,一屋子妖孽都注視著他。

沒有猶豫,

秦嶼只是淡淡看向女孩兒一眼,

向她走去,

一步垮進池水中,打橫抱起女孩兒……他的鞋、軍褲褲管全打溼,目不斜視,臉龐堅毅,眼神始終淡然,走出來,將女孩兒輕輕放在地上……真的,極帥。

正陽一撐起身體,站了起來,“走吧。”真說話算數。

秦嶼是親自開車來接的他,足見司令元“召見”的急、慎重。

正陽並未像往常那樣坐到後座上,而是一拉開副駕門,坐了上去。秦嶼自是沒話,開了車。

路上,

正陽靠在椅背上望著車窗外,兩手擱在腿上,手指摸索著,極乖巧。

真的,

秦嶼情面淡然,內心對這位霸王小主可從不輕視。

他見過他做過許多事,著實荒劣的不少,但是,優秀得也極致呀。拉琴就不說了,正陽還寫得一手好字,他槍法也準,這些都是得勤學苦練出來的呀,所以說這孩子真那樣如外界定義的“臭名昭著”“不屑一顧”?秦嶼定搖頭,能對自己狠的人,他日成就,你還真不要急於下定論。

正陽轉過頭來看他,忽然問,“你覺得你剛才抱起來的那個女孩兒輕賤麼。”

秦嶼目視前方,搖搖頭,“她若是自願過這樣的日子,不害人,憑什麼說輕賤。”

正陽又問,“那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輕賤。”

“你覺得呢,”秦嶼這時候倒露出些微笑,

正陽也看向前方,

感覺神情特別嚴肅,

“叛主不忠的人。

我生平最恨一類人,不知‘忠’這個字應該像一杆鋼釘插在心裡,而是,太輕易就能拔除,自己把自己的五臟六腑當狼心狗肺。”

他又扭頭看向車窗外,

“父親從小就告訴我五代亂世有個叫馮道的人,讓我以他為誡,千萬不要當他那樣的惡人。

馮道原在唐閔帝手下做宰相,後李從珂攻打唐閔帝,馮道立即出面懇請李從珂稱帝,別人說唐閔帝明明還在,你這個做宰相的怎麼好請叛敵稱帝?馮道說:我只看勝敗,‘事當務實’。果然不出馮道所料,李從珂終於稱帝,成了唐末帝,便請馮出任司空,專管祭祀時掃地的事,別人怕他惱怒,沒想到他興高采烈地說:只要有官名,掃地也行。

後來石敬瑭在遼國的操縱下做了‘兒皇帝’,要派人到遼國去拜謝‘父皇帝’,派什麼人呢?石敬瑭想到了,就是這個馮道,果然,這走狗的走狗把事情辦妥了。遼國滅晉之後,馮道又誠惶誠恐地去拜謁遼主耶律德光,遼主略知他的歷史,調侃地問:‘你算是一種什麼樣的老東西呢?’馮道答到:‘我是一個無才無德的痴頑老東西。’遼主喜歡他如此自辱,給了他一個太傅的官職。身處亂世,馮道先後為十個君主幹事……”

他停了下,

又轉頭過來看他,

幾乎是盯著他,

“你想當馮道嗎。”

秦嶼忽然感覺一陣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