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麗就要去廊曲支醫了,不過正式下部隊前兒,她得帶一個研究生學生去京郊另一個縣為那裡的縣醫院醫生教學半月。

先說這個縣,現在是“沒落”了,搞得名不見經傳,其實古時還是頗有名氣滴。

亭林。

大文豪蘇青“懷古懷錯了”的地方。

曼麗對這個地兒是有興致的,

如果有人問她:在天朝文化史上最喜歡哪位文學家?

她會答:蘇青。

再問:他的作品中,最喜歡哪幾篇?

曼麗就會豪壯滴答:在亭林寫赤水的那幾篇。

曼麗那會兒才進京時。就想去亭林遊遊,照照勸阻過,“衝赤水之戰去的吧?鐵柺蘇懷古懷錯了的地方,現在跑去憑弔,說得好聽一點是將錯就錯,說得難聽一點是錯上加錯,天那麼熱,路那麼遠。何苦呢?”

曼麗辯駁,“王爾德說過,在藝術中只有美醜而無所謂對錯。我去又不是從歷史的角度看古戰場遺址,而是從藝術的角度看蘇青的情懷。大藝術家即便錯,也會錯出魅力來。”

照照攔不住她滴,曼麗還是去了。

這便是亭林。赭紅色的陡峭石坡直逼著浩蕩東去的大江,坡上有險道可以攀登俯矙,江面有小船可供蕩槳仰望,地方不大,但一俯一仰之間就有了氣勢,有了偉大與渺小的比照,有了視覺空間的變異和倒錯,因此也就有了遊觀和冥思的價值。

所以,當曼麗聽說自己要去亭林呆半月,心情是舒爽的。

再看看此次同行而去的人吧。

是院裡新指派給她的一個學生。

叫姚雀,名字好玩兒,人也好玩。屬於“見面就熟,熟了就能來事兒”那種男孩兒。

他一來啊,跟曼麗聊天就逗得他老師笑得前仰後合,

講了他哥們兒這麼個段子,

朋友三兒在紐約讀醫學院的時候,與一西西里家族中最小的女兒一見鍾情,未幾談婚論嫁。忽一日,未來的小姨子、一愛穿緊身低胸裝以及迷你短裙之尤物來電。請三兒去看準備中的結婚請柬。

三兒進得門來,發現家裡只得小姨獨處,迎接他的還有無盡幽怨的眼神:“我愛的人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在你結婚之前,把我獻給你。”她在獨自走上樓梯時補充道:“我在臥室裡等你,如果你決定了,就上樓來找我。”

呆立了一分鐘,三兒做了他當時唯一能做的事:拉開大門,走向他的汽車……然而,門外,未來的岳父大人老淚縱橫,給三兒一個惡狠狠的擁抱:“Goodboy,你已經透過了家族的忠誠測試,歡迎你加入古利安尼家族的大家庭!”

許多年以後,三兒酒後再次向他宣佈:“我當時真是百感百感交集,無言以對……哥兒們,把套套放在自己的車上,是多麼的重要啊!”

好吧,就這麼個耍寶的學生,曼麗帶去亭林了。

沒想,第一天姚雀就給她惹禍了。

進縣城的時候,有一段土路,說是土路,修得其實平坦,就是窄,只來去兩股車道。

曼麗他們前頭走了輛農用車。哎呦那個慢,跟老牛拉破車似得,慢吞吞。

姚雀一開始還有耐心,按喇叭還有節奏。說“咱們跟他打個拍子。”

後來,可沒這好的興致了,喇叭按得急,可前邊兒愣像沒聽見。依舊悠哉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