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冰擲地有聲的話語落下之後,班級內是針落可聞的寂靜,緊接著是經久不絕的掌聲。

好一個日落西山你不陪,東山再起你是誰,我內心感嘆道,對杜莎這樣的腦殘拜金女,簡直是最好的反擊。

杜莎和她的跟班女們臉色鐵青,最終杜莎冷哼一聲不去理會,這時我清楚地看到李曉峰那低垂的頭顱之下一滴眼淚滑落,看來他的內心並沒有完全麻木,還有挽回的可能。

又是一輪輪低俗無趣的自我介紹之後,李冰冰終於叫到了‘李哪吒’這個名字。

李哪吒站起身來,他身上已經又穿上了一套中山裝,即便是在教室裡他也要帶上一副墨鏡,兩根麻花辮配合上他與生俱來的痞氣,簡直堪稱絕配。

雷人的名字,雷人的造型,雷人的氣質,這就是李哪吒,一個人品低劣的人渣。

“我叫李哪吒,一個正直善良的人兒。”李哪吒用無比質樸的聲音,說了一句狗屁不通的話。

你要是正直善良的人兒,那這個世界就是彎的了。我在內心想著。

我感覺李哪吒在李冰冰面前好像刻意壓制自己的本性,是什麼原因呢?等等,李冰冰,李哪吒,都姓李,該不會他們原本就是親戚吧?不不,形象氣質差距那麼大,現實版的金剛嗎?打死我都不信。

“莊夢蝶。”

到領妹了,她的神色冷淡,站起身來,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這裡。

“我叫莊夢蝶。”說完之後,她就這麼坐下了。

教室中的氣溫迅速降低,同樣是惜字如金,但與張雨的羞怯不同,領妹是一種絕對的冷淡,沒有任何裝模作樣和故作深沉的成分,無口無心無表情,一個絕對的三無少女。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唯獨對我一個人她能開啟心扉,以前我對這一點感到由衷開懷,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擔憂了起來。

人的生活總免不了融入這個社會,領妹的性格如果長此以往,會不會發展成反社會人格呢?我可以保護她一時,但萬一哪天我遭遇不測或者是意外,領妹會怎麼辦呢?在這一刻我意識到,我不該只給她戀人般的體貼,還要有父親般的引導才行。

“……”好像有什麼聲音傳來,但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反應過來。

“莊楓,莊楓同學。”直到領妹推了我一下,我才終於聽清楚李冰冰在講臺上叫著我的名字,我站了起來。

“我叫莊楓,莊子的莊,楓葉的楓,希望能和大家和睦相處!”

說完我就坐下了,自我介紹這種東西只是走個過場,說多了是往自己臉上貼金,起反作用,只有別人心甘情願給的面子才是金面。

這一場自我介紹,正式拉開了我和領妹在水木中學的序幕,高一(17)班,我和領妹掛著這個標籤開始了我們充滿了熱血,灌溉了青春的高中生活。

當所有人介紹完畢後離下課還有一段時間,李冰冰老師又宣佈了班幹部人員,這是一份讓我意外的班幹部名單。

班長,李曉峰;學習委員,張雨;體育委員,李哪吒;文藝委員,杜莎;衛生委員,莊夢蝶;紀律委員,莊楓。

沒有人知道李冰冰老師這麼安排的用意是什麼,李曉峰委婉地表達了自己不願意當班長的想法,杜莎直接表示了抗議,領妹更是不願意。

我深深地看著李冰冰,她好像對我們每個人的反應都瞭如指掌,將所有的軟抗議,硬抗議一律駁回。

安排好了班幹部職位後,她又重新分配了座位,我和領妹的位置並沒有變動,還是一邊靠窗戶的位置,我的位置和中間座位隔著一條過道,我的右邊就是杜莎,李曉峰和張雨分別坐到了我的前面和後面,就連李哪吒都在我斜後方不遠的位置。

接下來是宿舍,我和領妹是走讀自然不用宿舍,但班裡的生活委員由我這個紀律委員兼著,我將協助班主任李冰冰做男生宿舍的查夜工作,所以寢室分配表她給了我一份,從今晚開始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我都得去男生宿舍走一遭。

我們班除我以外的40個男生被分配到了五個宿舍裡,分別是301~305宿舍,除了領妹之外的24個女生被分配到了4個宿舍中,分別為312~315宿舍。

令人無語的是,作為老實人的代表李曉峰和張雨,竟然被分到了不良男女代表李哪吒和杜莎的宿舍,並且後兩者是前兩者的舍長,宿舍其他成員都是後兩者的狗腿子和跟班,可想而知李曉峰和張雨將受到怎樣的對待。

臨下課,李冰冰老師說了軍訓事宜,並要班長李曉峰在明晚之前將全班的軍訓服裝費120元收上來。

李冰冰老師走後,教室中又成了一片人聲鼎沸的海洋,就連那一直在壓抑本性的李哪吒都出來鬧海了,他就這麼在教室中光明正大地點燃了一根香菸噴雲吐霧著。

而在我的右手邊,杜莎拿出一支細長的女士香菸做著同樣的事情,狗腿子和跟班們或坐在桌子上,或擋在走道上大聲地喧譁著。

領妹對這樣的場面頗為不適,戴上耳機聽起了音樂,我則默默打量著全班,我要摸清這個班級成員的性格與脾氣,我後面那個叫張雨的女生還是默默地坐在那裡書寫著,只不過周圍打鬧的男生絲毫不顧及她,有意無意地就用身子蠻橫地擠著她,對她那副被擠壓的痛苦神情視之不見。

李曉峰則愁眉苦臉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拿著一張白紙和一支筆從前排開始挨個收軍費服裝費。

此刻,最前面的兩個男生正在追逐打鬧,李曉峰站在他們身後半天,始終插不上話。

“那……那個,交軍訓……”

然而,兩個男生對李曉峰的話根本就是置之不理,甚至在打鬧中故意踩到李曉峰的腳,他們穿的都是球鞋,李曉峰穿的是農村老頭穿的那種黑布鞋,踩上去可疼了,他眉頭都皺了起來,但不敢發表任何不滿。

“那……那個,交一下軍訓服裝費……”李曉峰不知道在原地醞釀了多久之後,終於用這兩人無法假裝聽不見的聲音把這句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