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你能不能聽我說兩句,”丹澤坐到她身邊,語氣裡透著無奈,無措和自責,“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我承認剛開始接觸你有別的想法,可後來不是……”

“不是什麼?”柳一一打斷他,又給自己倒杯茶,丹澤要幫忙,她擋開他的手,說句我自己來,不鹹不淡道,“我真沒有死乞白賴求著你的意思,你從一開始告訴我原因,我不會說半個不字,男男女女這些事,我在粉巷見得不少,但你破壞遊戲規則,就是你不對。”

說著,她輕抬眼眸,有一瞬,丹澤發現她眼底泛淚,再想看清,卻什麼都沒有。

他頭一次感受心尖刺痛是什麼感覺,握住柳一一的手,前所未有的溫柔道:“一一,都是我不對,我昨天不該那樣罵你,以後肯定對你好,你別胡思亂想,好不好?”

柳一一抽回手,淡漠的眼神在俊美臉龐掃一圈,不言不語扶著桌子站起來,腳步虛浮走到床邊,脫鞋子爬上去,鑽進被子,靠在珊瑚備好的軟墊上,才開口應聲:“你別多慮,我沒胡思亂想,眼下我得在你這裡寄人籬下幾天,等我身子好一點就走。”

說著,她往裡挪,靠近床的最裡面,空出外面一片床位,拍了拍,對丹澤笑:“我再不佔你的位置,也不求你捂手,肯定不吵你瞌睡,你每天要早朝,又要忙一天,需要好好休息。”

“一一,事情不全然你想的那樣。”丹澤脫了外衣,跟著上床,想抱又被推開。

面對柳一一的油鹽不進,他一籌莫展:“一一,到底怎麼說才肯信我,才能消氣?”

“我睡了。”柳一一不再多言,把軟墊放到一邊,背對他溜到被子裡。

丹澤看著她的背影,沉默良久。

上半夜屋外風雪變大,隔著窗戶都能聽見鬼哭狼嚎般的風聲。

丹澤緩緩睜眼,不是被風聲吵醒,是被一陣低泣聲哭醒,他翻過身抱人,沒被推開,才發現柳一一又在夢裡哭。

明知對方聽不到,他還是緊緊摟了摟軟乎乎的身子,輕聲嘆:“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在這裡,不會離開你。”

柳一一還是哭,但沒哭一會聲音漸漸沒了。

丹澤嘆氣,撫摸她的頭髮,又摸了摸撞傷的額頭,有些懊悔,不該在院子裡發脾氣要綁她,更不該用惡毒語言攻擊她,刺傷她的自尊心。

她作妖不就想得到重視,其實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除了慪慪他,也揪不出什麼錯。

起碼府邸的下人連管家沒人說她不好,不是恭維巴結,就是單純相處愉快。

反過來說柳一一真矯情嗎?

丹澤打心底沒覺得她矯情,就是在床上跟他騙騙賴,對外柳一一挺能吃苦,剛去繡坊幾天,十個指頭沒一個不被扎破,她只是笑笑,說學繡被針扎再平常不過的事。

轉念想想平時,隨便他說她說什麼,怎麼抬槓,她永遠嬉皮笑臉,以至於讓人誤會真的隨便傷害都無所謂。

結果當柳一一剝開自己裡三層外三層的心防,卸下偽裝,摒棄粉巷全心全意從良時,他在她心上狠狠扎一刀。

她沒哭,因為臉面,因為不想被人嘲笑、看破自己無路可退,才裝作無所謂。

又或許,她還沒想好如何全身而退。

丹澤很明顯感受到,柳一一動真格要離開,強烈到留不住也哄不住。

他低頭看著柳一一趨近平穩的呼吸,忽然忍不住吻上去,吻著吻著,心頭燃起佔有的衝動。

柳一一半夢半醒間就覺得下面脹得發疼,耳邊的喘息聲和壓在身上的重量迫使她清醒過來。

“放開我……”她聲音飽含倦意,軟糯輕吟,明明是反抗,卻叫人慾罷不能。

丹澤摟緊她,吳儂軟語間喚聲“一一”,纏綿繾綣。

水色幔帳裡,蜜色髮絲交織如墨般青絲,倒應了那句“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的意境。

而後丹澤一直抱著她不放手,柳一一推推他,沒推動。

“你又何必。”她收回手,靜靜躺著,一眨不眨盯著廂床頂,輕言緩道,“我想回去,不是賭氣,你放我走吧。”

丹澤摟得更緊:“我不想放你走。”

柳一一沒說話。

丹澤現在寧可聽她作妖,矯情,像平時那樣哼哼唧唧個沒完,他滿心滿意捨不得,積極認錯:“一一,之前是我對你不夠好,以後都依你,我不是不娶你,是現在不能娶你啊。”

柳一一坦然地笑笑:“你娶不娶都無所謂了。”

丹澤聽出話裡訣別的意思:“一一,別說傻話,我承諾你的事一定做到。”

柳一一依舊是笑,半認真半玩笑地問:“你是不是又想好言好語把我哄回來,以後繼續罵我,損我,拿我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