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微微一愣,翕翕嘴正想說什麼,被溫婉蓉催促快去。

行裝在緊隨其後的一輛馬車上,珊瑚別彆嘴,白了皓月一眼,隨即下車。

偌大馬車只坐兩人,顯得有些空。

溫婉蓉拍拍身側,要皓月坐過去,笑道:“姑娘別往心裡去,那丫頭平日不這樣。”

皓月沒動,低頭盯著手裡湖藍帕子道:“民女不敢跟夫人同坐,坐這裡便好。”

溫婉蓉沒勉強,喚聲“皓月姑娘”。

皓月輕聲:“您就叫民女皓月吧。”

“皓月,你和宋執的事,我聽聞少許,”溫婉蓉心思細膩,估摸幾分不同來,沒把她當外人,笑笑道,“我夫君覃將軍和宋執是表兄弟,宋執平日浪蕩,但浪子也有回頭的時候,你們若情投意合,我正好多個妯娌說話。”

話裡話外,不言而喻。

皓月愣了愣,本以為溫婉蓉貴為皇胄又是將軍夫人,大抵也瞧不起自己,意外是個開明人。

慶幸之餘,壓在心頭的秘密重新拉回理智,她連連搖頭:“不不,夫人您誤會了,民女和宋爺不過露水緣分,民女雖出身卑微,卻不想一輩子困在煙花之地,宋爺可憐民女才答應一起離開。”

這話換平時說得過去,溫婉蓉默默看她一會,正色問:“你不中意宋執?”

“我……”呼之欲出的話吐出一個字後,欲言又止,皓月悶悶撇過頭,遮住眼中神情,說句“民女不配”。

“可我怎麼覺得宋執對你上心得很。”溫婉蓉倏爾笑起來,一眨不眨看著她,“我猜宋執把你帶出來花了不少心思,他要聽你說‘不配’,會氣歪鼻子。”

“他才不會生氣,反正身邊從不缺姑娘。”皓月小聲嘀咕,語氣聽起來泛酸。

溫婉蓉笑意更濃,故意打趣:“你都說露水緣分,何必在乎他身邊有幾個姑娘,只要對你好就行。”

“也,也不是。”皓月似乎想到什麼美好的過往,神色柔和下來,“宋爺花名在外,但並非薄情寡義,在民女看來,倒有幾分俠義之士性情。”

俠義,溫婉蓉沒看出來,不過性情二字,挺貼切。

“你們好了多久?”她開啟話匣子。

“約莫快一年。”皓月漸漸放下防備,問什麼答什麼。

溫婉蓉又問:“見過表嬸,就是鄧夫人嗎?”

“鄧夫人?”皓月微微蹙眉,隨即搖搖頭。

溫婉蓉頓時明白過來,鄧夫人性子軟,在府邸做不了主,宋執怕他爹發難,乾脆瞞著雙親,來個先斬後奏。

難怪她說妯娌時,姑娘家不答應,撇開出身,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光明正大,明媒正娶。

溫婉蓉暗暗嘆氣,有些同情宋執,好不容易遇到心儀的,兩人身份卻是鴻溝,想跨過去,何其難。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不露痕跡轉移話題:“皓月,我們以前在燕都見過嗎?我怎麼覺得你有幾分眼熟。”

皓月毫不猶豫搖頭道:“民女不曾見過夫人。”

“是嗎?這就怪了。”溫婉蓉對認臉素來自信,她覺得眼熟就一定在哪見過,是哪呢?

她搜腸刮肚想一圈,也沒想出在哪過皓月,但事事無絕對,既然同城,偶爾在布莊或銀樓碰見也不稀奇,正思忖,車外響起珊瑚的聲音,打斷所有思緒,溫婉蓉方才就聞到菜香,這會聽見酒肆送來食盒,很不爭氣咽口唾沫,什麼問題都拋諸腦後。

自打懷孕後,她胃口變好,口味也發生變化,不喜蔥姜,喜歡吃肉,吃酸,而且隔兩天就想吃肘子,越滋油越香,再來一大碗米飯,美得冒泡。

然後吃完就開始犯困,像瞌睡蟲附身,倒下去便著了。

知道她有孕,另外兩人很自覺安靜下來,沒過多會,各自打起盹。

就在她們相安無事上路同時,紀昌這邊一行人酒足飯飽,他藉口消食,撇開另外三人,獨自去後庭溜達。

後庭比前院清淨不少,他故意找到一處茂密的花叢,繞到後面佇立好一會,似乎在等什麼人。

又過一會,一個衣著打扮店夥計的人急匆匆找到他,低頭抱拳道:“紀大人,如您所料,這趟護送使者的隊伍果然有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