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煬嘖一聲:“我說轉圜餘地,什麼好不好。”

溫婉蓉想到颯颯小臉蛋上的喜怒哀樂,意難平道:“近水樓臺,進了宮要殺要剮,插翅難逃。”

“你以為待在府邸就沒事?”覃煬穿好褲子,手裡提溜上衣,肩上掛著水珠從屏風後出來,布巾子隨意扔在桌上,又拿起攤開的書扇風。

溫婉蓉怕他著涼,忙把擱在一邊的褻衣披他身上:“剛泡完熱水,難免出汗,你別貪涼。”

“還是媳婦懂疼人。”覃煬一掃方才嚴肅,眼底透出笑意,拉住肩頭白嫩柔軟的手,仰頭看向身邊的伊人,喉結微微滾動,下一刻大手攔腰一抱,把人順勢帶入懷中。

溫婉蓉驚呼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大腿上,等反應過來,一記粉拳落在寬厚胸膛,恨不得再咬兩口。

“幼不幼稚?”她一連白他幾眼,脫口而出,“當爹的人怎麼還虎裡虎氣,萬一真有,傷到小的怎麼辦?”

覃煬一時沒聽明白,在肉多的地方捏來捏去,不消停:“什麼真有假有,小的不是祖母帶著嗎?”

話音剛落,他驀的反應過來,視線由上而下,停留在裙襬腰間愣了幾瞬,視線又移回來,咽口唾沫:“有,有了?”

這個反應讓溫婉蓉很不滿,之前吵著生兒子是誰,怎麼一說有了一臉驚嚇呢?

“我不知道,可能吧,”她語氣頓時涼下來,“我明兒去醫館看看,你要不喜歡,叫大夫開副墮胎藥便是。”

“別別別,我沒說不喜歡,”覃煬這才想起,剛進門時溫婉蓉說找郎中是怎麼回事,趕緊彌補,“我明天晚點過去,上午,不,早上等醫館開門我們就去把脈,真有了,你安心養胎,我我我……”

人一急,話也不利索,吭哧半天愣是沒我出個下文。

“你什麼?”溫婉蓉看懂他心思,一下站起來,慍怒道,“你嫌我有的不是時候,給你添麻煩是不是?既然你這麼嫌棄,大不了我回燕都,反正這兒離燕都不遠!”

說著,她轉身要走,被拉住手腕。

“別動氣,別動氣,我沒嫌你,真的,我對天發誓,發誓,不騙你。”覃煬嘴上哄,心裡罵小兔崽子來的真是時候,純心坑他爹吧!

然而自己造孽自己吞,眼見溫婉蓉眼眶都紅了,以前哄姑娘的十八般武藝全用上:“我真沒你想的那個意思,我平時待你如何,日月明鑑,不不,天地可鑑,你說東我絕不往西,這麼好的媳婦,打著燈籠,不對,打一個營的燈籠也找不到,我含嘴裡怕化了,放心尖上疼,哪捨得嫌,生生生,多生幾個,祖母她老人家肯定高興。”

溫婉蓉斜眼瞧他,站著不動,也不說話。

覃煬揣度她的脾氣,笑得自己都覺得犯賤:“哎哎,不氣了啊,彆氣壞肚子裡的。”

說著,手賤兮兮摸過去,還沒碰到衣襬,被一巴掌拍下去。

“別碰我。”溫婉蓉瞪他,餘氣未消。

“好好好,你說不碰就不碰。”覃煬有種豬八戒照鏡子的感覺,總結教訓,有孕的女人不能惹,尤其表面柔弱好欺負的,誰知道心裡想什麼。

於是打算深入夜聊,如今只能睡覺,就是“睡覺”,字面意思。

溫婉蓉吃完飯,消消食,掌燈時分便睡下,沒一會著了,覃煬躺在身側,一隻胳膊給她當枕頭,另一隻手墊在自己腦後,百無聊賴望著窗外一輪新月,滿面愁容。

他盤算,照溫婉蓉的狀況,能跋山涉水去樟木城嗎?

這是其一,其二溫婉蓉平白無故出現隨行,宋執不在話下,丹澤肯定不會發難,至於覃昱,量他不敢拂靖王的面子,唯一讓人頭疼是紀昌,雖然出發第二天覃煬想法子把他支到同行不同路的大軍那邊,可紀昌不會乖乖就範,他來做監軍的目的,大家心照不宣,所以明面上的紀律規定更得謹慎。

況且,軍紀如山……

覃煬回過神,嘆息一聲,抽出被壓麻的胳膊,輕手輕腳坐起來,活動片刻,憑藉照進窗的月光,大致看清漏刻上的時辰,估摸派出去的人應該回來了。

果然隔了會,門外響起有規律的三聲輕敲。

覃煬怕吵醒溫婉蓉,披件外衣開門出去。

“老太太她們?”他隨手合上門,迫不及待問。

來者低頭抱拳,畢恭畢敬道:“二爺,老太太和大姑娘還有冬青一起進的宮,說是太后想留她們多住幾晚。”

覃煬猜也是這個結果,抬抬手,示人下去,轉身進屋。

“我想我還是回去吧,換祖母和颯颯出宮。”溫婉蓉手裡拿著一盞油燈,站在堂屋,怔怔看著高大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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