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蓉尾音上揚哦一聲:“你的意思,她現在還在小宅睡覺?”

冬青沒吭聲。

溫婉蓉神色冷漠,摸摸百褶裙上的銀線蝴蝶,命令道:“我剛才說了,從她兒子進府起,天天得來給我敬茶請安,你現在找幾個人,捆也給我捆來。”

冬青想勸,再看溫婉蓉滿臉慍色,沒敢開口,應聲,照辦。

前後不過兩刻鐘的時間,冬青將人帶到。

溫婉蓉淡淡看了眼牡丹,又看向冬青,起身道:“到我屋裡說話。”

她走前,後面兩個人亦步亦趨跟著。

到屋裡,溫婉蓉坐堂屋上座,叫冬青給牡丹搬個杌子,連太師椅都不讓坐,然後支走冬青,她要單獨和牡丹說話。

“我聽二爺說,他以前是你的恩客?”

牡丹垂眸,遲疑道:“回夫人的話,以前二爺有段時間到我那喝酒喝茶,算不上恩客。”

“是嗎?”溫婉蓉叫人上茶,反唇相譏,“不是恩客,三歲大的兒子怎麼來的?”

牡丹抿抿嘴,低頭不說話。

溫婉蓉也不說話,就看對方出什麼么蛾子。

隔了好一會,果然牡丹先開口:“夫人,妾身認識二爺時,並不知道他有婚約在身,他也從未提及半句,妾身不過討口生計,沒有半分冒犯夫人的意思。”

話說得好聽,不愧是粉巷調教出的姑娘。

溫婉蓉上下打量牡丹,難怪覃煬喜歡,貌美,會說話,細語軟糯,聽得骨頭都酥了。

她不動聲色繼續問:“既然如此,是我錯怪你,你會什麼才藝?”

牡丹回答:“茶藝、琵琶、樂舞。”

多才多藝。

溫婉蓉點點頭:“會認字寫字嗎?”

牡丹答:“會認字寫字,但不懂詩詞歌賦。”

溫婉蓉拿起茶杯,品一口,語氣平靜:“姑娘可謂內外兼修,難怪深得人心。”

她心裡卻想,難怪覃煬以前對她百般刁難,她除了騎馬射箭,懂一點茶道,看書寫字外,哪懂什麼樂曲樂器,既不會彈也沒那個情調,再看身姿,牡丹婀娜,大概和會樂舞分不開。

再看看自己,她唯一勝出就是詩詞歌賦。

但覃煬那個大老粗哪懂文人清雅,遠不如浮於表面的靡靡之音,更得人心。

對比下,溫婉蓉心裡極難過。

她想自己在溫府十年,默默讀書、練字,學禮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贏得夫家尊重,夫君疼愛,到頭來,全是自己一廂情願,還不如眼前柔枝嫩條。

念頭一閃而過,溫婉蓉面上對牡丹露出幾分悅色:“今兒來的路上,府裡的規矩,冬青都跟你說了吧?”

牡丹愣了愣,她以為只是嚇唬,沒想到覃家主母動真格。

再看溫婉蓉淺淺一笑。牡丹明白自己把入族譜的事想的太簡單,這個看似年紀尚輕的主母是個笑面虎。

見對方不說話,溫婉蓉指了指門外:“不知者不罪,今兒就算了,從明兒開始,每天寅時過半要來伺候二爺吃早飯,以及給我請安,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牡丹蹙蹙眉,搖搖頭。

溫婉蓉笑了笑,另起話題:“還有你跟祖母提及入族譜的事,祖母怎麼回覆你的,說我聽聽。”

牡丹不敢打誑語:“回夫人的話,老太太並未提及半句。”

也就是,老太太也不同意牡丹入族譜。

“孩子呢?”溫婉蓉想大人不行,小孩不會也不鬆口吧。

果然如她所料,牡丹說孩子入譜等大一點再說。

這個“再說”就是可入,可不入,以觀後效。

溫婉蓉微微蹙眉,老太太發話,她不好多說什麼,打發走牡丹,拆了頭髮去睡個回籠覺,然後起床梳妝,去參加官夫人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