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一聽“覃二爺”三個字,忙站起來,哎了聲,恭敬道:“覃爺,您是青玉閣的常客,小的記得,這會牡丹姑娘在午睡,要不您稍等片刻,小的去通報一聲。”

覃煬聽說牡丹在,沒麻煩小廝,說句不用,直接上樓,去了牡丹的房間。

牡丹開門時,睡眼惺忪,似乎從熟睡中吵醒,眼神裡幾分慵懶,幾分迷離,賽雪凝脂,雙頰透出一抹紅暈,朱唇微啟,青絲如瀑,隨意挽個髻垂在腦後,曼妙身材藏在半透明的海棠長衫裡,肚兜若影若現。

如果溫婉蓉是一朵墜入塵世的金縷芙蓉,牡丹則人如其名,卻不應落俗世,氣味清香的花王姚黃。

她以為這個時間來敲門的是,花媽媽或端茶倒水的小丫頭,嫌熱沒穿外衣,沒想到門外站的覃煬。

兩人皆一愣。

牡丹反應快,屈膝福禮,往後讓了一步,低頭輕音:“二爺,您來了,裡面請。”

覃煬嗯一聲,撩袍跨進門。

牡丹跟在後面,不露聲色取了外衣,背對著覃煬,快速穿好。

“二爺喝什麼茶?”她動作嫻熟翻起茶具,揚起客套的笑臉。“還是以前老規矩?”

提起老規矩,覃煬很多回憶從心底湧出,他看著眼前的貌美容顏,沉默片刻,嗯一聲,目光瞥向窗外,微微眯眼。

只聽開水沖洗茶具的輕響,覃煬回過神,開門見山:“牡丹,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

牡丹神色平靜,語氣平穩:“知道。”

她倒好兩杯茶:“宋爺肯定跟您說了。”

說著,牡丹抬眸,眼底劃過一絲期許,又垂眸,道:“其實這事,我……”

“孩子現在在哪?”覃煬不想聽什麼悲傷秋懷的後悔話,只想知道結果。

牡丹抿抿嘴,嚥下打斷的話,回答:“二爺想看,現在就可以走。”

語畢,兩人起身,出門,下樓,離開粉巷,一路無話。

牡丹覺得覃煬變了,覃煬覺得沒什麼好說的,曾經喜歡也好,好感也好,動過念想也罷,已成過去,他現在就擔心怎麼跟溫婉蓉交代。

溫婉蓉要知道這事,別說生兒子,一個指頭都不會讓他碰。

覃煬滿心煩躁,氣不順,說話態度自然不好:“還有多遠?”

牡丹在前面帶路,腳步停了停,轉頭答非所問:“二爺,您以前不這樣對牡丹。”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覃煬嘆氣,心裡有火。也得憋著,他造的孽,認了,總之兒子不能流落外面,否則傳出去,外界怎麼看他,怎麼看覃家,不關乎他一人臉面,是整個家族的臉面。

至於回去後,關起門溫婉蓉怎麼對付他……

覃煬不願多想。

牡丹看出覃煬情緒不好,把滿肚子話吞下去,加快腳步。

直到一個精緻的院落小宅門口,兩人停下腳步。

覃煬掃了眼四周,環境清幽,牆壁乾淨,幾株繁茂的薔薇垂吊牆頭,鬱鬱蔥蔥,花團錦簇,偶有蜜蜂停留花間。

這宅子,這地段。不便宜。

他不由對牡丹起疑,就算青玉閣的生意再好,養兒子請奶媽,處處要錢,再看牡丹穿著打扮。

覃煬不懂布料、首飾,但玉、翠、寶石這些東西,基本多少懂點,就牡丹頭上的如意玉簪,他看著眼熟,好像溫婉蓉也有支一模一樣的,他陪她去銀樓買的,所以有印象。

具體多少銀錢,他不記得,少說幾百兩跑不掉。

覃煬尋思,自己別成冤大頭……

牡丹不知道他心裡所想,叫開門,請人進去。

繞過影壁牆,覃煬掃一眼院內,兩個下人加一個奶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