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齊夫人沒嘗過杜皇后的手段,以為這場談判就是威逼利誘,堅持自己立場。

齊家不能戴綠帽!

談判破裂。

杜皇后只問最後一句:“齊臣相堅持不撤和離書?”

齊夫人不吭聲,不吭聲就等於?認。

“好,既然如此。”杜皇后將和離書一下一下對摺得整整齊齊,喚聲,“覃統領。”

“卑職在。”覃煬抱拳上前一步。

杜皇后冷冷道:“齊夫人不堪冬狩嚴寒,遊獵時不慎感染惡疾,暴病而亡,你去辦吧。”

話音一落,覃煬愣了。齊夫人也愣了。

杜皇后聲色俱厲:“站著幹什麼!還不去辦!”

齊夫人恍然,知道自己死路一條,毫無顧忌,拍案而起:“杜皇后,你險惡用心眾目昭彰!什麼輔佐太子,皇上病重,你就按耐不住自己那份野心!長公主有失婦德,臭名遠揚!家父一生授業解惑,事事嚴以律己,豈能蒙受汙點?!不和離!比吞只蒼蠅還噁心!”

“掌嘴!”杜皇后看向覃煬。

覃煬不認識齊夫人,但齊臣相的威望,朝野上下無人不知,他打心裡敬畏三分。

見遲遲不動手,杜皇后也不急,她知道這頭惡狼不會輕易就範,喚了聲:“來人!”

立刻兩個粗使嬤嬤架著溫婉蓉進來。

覃煬怔忪一下,捏緊的拳頭鬆了鬆。

緊接著杜皇后要人送來一碗藥,對覃煬笑了笑,指向溫婉蓉:“覃統領,這碗番紅花專為她準備,你不動手,本宮不勉強,不過她喝下去,會有什麼結果,你掂量掂量。”

覃煬不懂醫術,但溫婉蓉懷孕期間,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大夫細心叮囑過。他知道番紅花是活血化瘀的佳品。

這一大碗喝下去,別說小的,大人保不保得住都是問號。

要麼齊家人死,要麼溫婉蓉死。

覃煬皺緊眉頭,他有得選嗎?

溫婉蓉剛才在帳外聽見七七八八,知道杜皇后拿自己威脅覃煬,拼命給他遞眼色,示意別動手。

覃煬心知肚明,他今天殺了齊夫人,覃、齊兩家關係從此交惡。

一邊是三朝元老的太傅文官之首,一邊是跟隨蕭氏一族打天下的武將世家。

杜皇后巴不得他們掐起來。

“還不動手?”她給端藥的吳嬤嬤使個眼色。

吳嬤嬤會意,拿起碗,死死捏住溫婉蓉的下巴。

溫婉蓉掙扎兩下,沒掙開。

“不!不!”眼見碗喂到嘴邊,她拼命別過頭。

覃煬瞳孔猛地一縮,握緊手裡的劍,一個箭步跨到齊夫人面前,二話不說,把人拎起來大力推到營帳外。

甚至沒有聽見人死前的哀嚎,沒過一會,覃煬重新回到營帳裡,寒光劍刃的血未乾,血點子滴到到處都是,他臉上、胸前、手上濺滿殷紅液體,帶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

溫婉蓉捂嘴嘔了聲,胃裡翻江倒海,大力推開嬤嬤,衝出去把早飯全吐乾淨。

覃煬皺皺眉。沒追出去,抱拳向杜皇后覆命。

杜皇后的目的達到,自然放了溫婉蓉。

溫婉蓉不知為什麼看到覃煬一身血,突然想起他們在疆戎決戰之夜的修羅場,視野所及殘肢斷臂,綿延幾里的戰火紛飛,喊殺震天,覃煬手起刀落,殺人如同屠宰畜生般,毫不手軟。

她下意識抱住小腹,坐在帳內最角落裡,一瞬對殺人不眨眼的覃煬反感至極。

他救她,她知道。

但齊夫人上一刻還在眼前鮮活,下一刻就身首異處躺在寒風中,血流一地。

回來路上,身後響起齊駙馬撕心裂肺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