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忽然意識自己太武斷,趕緊改口:“我覺得有些奇怪,之前在汴州,我無意中看過發放物質的記錄冊,一般都會多報備用,不會物質和難民數,對應剛剛好。”

覃煬照她所指掃了眼,確實如此。

這種災難時期,當地官府都按應急機制處理,太正常反而不正常。

覃煬又翻了幾本他手頭的賬冊,發現同樣問題。

“這群狗東西!”他暗罵,腦海閃過一個念頭。救災賑銀被人私吞。

溫婉蓉見他臉色變了變,不知所謂問:“覃煬,是不是那個婁知府有問題呀?”

覃煬沒吭聲,起身出去。

走到門口,念頭一轉,又折回來。

溫婉蓉以為他掉了什麼東西沒拿,都不是,覃煬直接脫衣上床,叫她一起睡。

她懵了懵:“你不出去了?”

覃煬似乎心情不悅,嗯一聲,把人摟到懷裡。

那一刻,他說不上什麼感覺,就預感如果出門,今晚就是他倆最後一晚。

他本能不想失去她。

這頭覃煬摟著溫婉蓉剛剛睡著。

那頭知府堂的油燈燃得正亮。

婁知府在堂內走來走去,似乎決定不下來。

一旁師爺小聲催促:“大人,您還在猶豫什麼?那個覃煬肯定察覺出什麼問題,不然不會翻查之前的記錄。”

“可他是!”婁知府聲音拔高的一瞬,陡然降下來,顧忌道,“錢師爺,他是朝堂派來賑災的欽差,要在安吉出什麼簍子,我頭頂烏紗帽保不保得住,兩說!”

連帶責任肯定的。

錢師爺眼珠子轉了轉,面不改色打起暗語:“大人,您不必慌張,房屋失修本就經不住風雪,不如把一切交給天意。”

婁知府停下腳步,狐疑道:“天意?”

錢師爺不懷好意一笑,食指朝上:“對啊,據小的觀測,今晚必將有一場暴風雪,房子經得住,便沒事,經不住,被積雪壓塌,也就塌了,與知府大人無半點關係,朝廷追究起來,摺子上照實寫就是,至於歇在裡面的人……”

他嘿嘿笑出聲:“什麼結果,您一樣照實寫,天災人禍,朝廷還能怪您?順帶您小舅子的仇也一併……”

話說一半,兩人心知肚明沒點破。

婁知府思量再三,一咬牙:“行,就按你說的辦!”

錢師爺勾起嘴角,拿起油燈,請婁知府回去歇息,說再不走,一會更冷。

婁知府猶豫片刻,離開大堂。

屋外寒風肆掠。鬼哭狼嚎般將積雪捲入空中,四處飛揚。街道上半舊的掛旗被吹得獵獵作響,在空中不停打旋,老舊的木門像被人來回推動,發出咣噹咣噹的聲響。

夜越深,這些動靜越清晰瘮人。

溫婉蓉被吵醒,聽見聲音,爬起來看一眼,屋裡?漆漆,什麼都看不到。

她想點蠟燭,又怕吵到覃煬,下意識縮到被子裡,緊貼身邊人。

覃煬回手一撈。撈個空,迷迷糊糊跟著醒來。

“溫婉蓉。”他看見旁邊枕邊空的,頓時清醒一半,叫聲名字。

小綿羊聽見二世祖的聲音,連忙從被子裡探出頭:“在,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