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揉眼睛問:“你要走了?”

覃煬嗯一聲,說要去樞密院覆命,估計會忙一天。

溫婉蓉擔心他的傷:“你別太累。”

覃煬說知道,又說櫃子裡有現銀和銀票,用多少自己取,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溫婉蓉點點頭,出門前,她叫住他。

“還有什麼事?”覃煬轉頭問。

溫婉蓉下床。光著腳跑過來,從後面抱住他的腰,臉貼在背上,一副嬌妻送君的不捨:“沒事早點回,我等你回來吃飯。”

“好。”覃煬笑起來,轉過身,勾起她的下巴吻一下就走了。

那一刻,溫婉蓉望著他的背影,一顆心像掉入蜜糖罐,甜得快溢位來。

回過神,她洗漱後,陪老太太吃完早飯,帶幾個會武的丫鬟,就出門。

先去布莊又去銀樓。

她一眼相中臥鳳綴珠的鎏金步搖,要掌櫃取來看看,正拿在手裡細細端詳,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過來:“好久不見五妹妹,氣色越發明豔動人,方才撞見,竟沒認出來。”

溫婉蓉知道來者不善,懶得理會,剛剛她進銀樓,四姑娘出銀樓,兩人擦肩而過,誰也沒理誰,沒想到四姑娘還是來找茬。

見她不說話,四姑娘走她身邊,壓低聲音,一語雙關羞辱她:“五妹妹變得這般美麗,想必混世魔王對你不錯吧?聽說武將大都強身健體,五妹妹悠著點,壞了身子,溫府可沒地兒給你將養。”

換以前,溫婉蓉大概要氣得憋紅臉,她也以為自己會氣得要命,可聽完。一點都不想生氣。

人跟瘋狗有什麼計較呢?

溫婉蓉波瀾不驚抬起眸,平靜地看她一眼,視線又回到手裡的步搖上,重話輕說:“四姐姐,我為人婦,顧慮夫家臉面,不敢說露骨之言,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卻口無遮攔,今天就我聽見罷了,若被他人聽見,別人只會說杜夫人管教無方,家教不嚴,壞了溫府清譽。”

“你!”四姑娘沒想到向來不吭聲的受氣包、出氣筒也會牙尖嘴利。

她眼珠子一轉,繼而冷嘲熱諷:“五妹妹也喜歡鳳簪?眼光不錯,可惜東西雖美,也得挑人戴,麻雀就是麻雀,飛上枝頭依舊是麻雀,就算帶上鳳簪,也變不成鳳凰。”

溫婉蓉身邊的丫頭聽不下去,斥責到:“你是何人?怎麼跟我家夫人說話!”

“無妨。”溫婉蓉抬手阻攔,對四姑娘淡淡一笑,不疾不徐道,“古人云,良禽擇木而息,麻雀是禽,鳳凰也是禽,關鍵‘擇木’二字,覃將軍驍勇善戰,家世顯赫,世代忠良,論哪一點,必是上等良木,就算麻雀,能息在這樣枝頭,亦為良禽。四姐姐以為呢?”

一番話說得四姑娘語塞。

溫婉蓉不打算,也不喜歡和恃寵而驕的人多交流下去,挑選好簪子和首飾,便去結賬。

四姑娘被晾在原地半晌,倏爾暴怒,撲上去要打,被自家丫鬟攔下。

“四姐兒,在外面使不得!”

四姑娘氣得咬碎一口銀牙,對著溫婉蓉的背影啐一口,罵道:“小蹄子!給我等著!”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兩位在燕都有頭有臉的姑娘,在銀樓一鬧,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到覃煬耳朵裡,連帶宋執都說,溫婉蓉被教壞了。

覃煬各種嘚瑟,誇讚溫婉蓉平時沒白看書,關鍵時刻學以致用,很不錯。

還說,難怪這幾天在朝堂上溫伯公的眼神憤恨,原來吃了癟。

看來不日,小綿羊可以出山。

晚上,覃煬回去,溫婉蓉已經拆了頭髮,坐在油燈下看書。

烏?青絲如瀑垂下,鬢雲欲度香腮雪,靜謐而美好。

覃煬微微一怔,心裡像被什麼掃過,癢癢的。

他走過去,溫婉蓉才發現他回來,忙放下書,站起來,笑得不好意思:“我看得太入迷,沒聽見你回來。”

不知道是低頭淺笑太迷人,還是月色撩人太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