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楨衝她眨了眨眼:“因為父王忽然想皇祖母了,所以才特地回來看望她老人家。”

趙琇覺得更不對頭了,因為廣平王回京後壓根兒就沒進過宮,太后聽說還下旨讓他安心在王府裡休養,不必進宮請安呢。

她忍不住又看了高楨一眼,見他衝自己使了個眼色,便鎮靜下來了。這裡頭一定有什麼貓膩,只是沒必要當著張氏的面說。

可是……如今不比以往,張氏是絕不會讓她送客的,她又哪裡有機會與高楨單獨談話呢?

趙琇咬了咬唇,心裡不由得有些著急。

高楨也不知道看沒看出來她的著急,他臉上倒是一直帶著從容的笑意:“今兒回了王府後,王總管跟我說,我的院子都修整得差不多了,只差移植花木,因此我想問問趙妹妹,喜歡什麼樣的花呢?”

趙琇心中疑惑。院子裡要種什麼話,早在他們在通訊中商議院子如何佈置時,就已經達成了共識,怎的他今日又問?她心下一動。轉頭朝張氏望去。

張氏認為這種問題非常有建設性,含笑點頭道:“你們的院子,你們自己拿主意吧。其實我們琇姐兒素來隨和,什麼花木她都喜歡,世子只管照自己的意思安排就是。”

高楨笑著說:“也不能都照我的意思。那院子趙妹妹也是要住的。不如我讓人把花木圖冊送來給趙妹妹過目,讓趙妹妹挑幾種喜歡的,叫他們栽種,如何?”

張氏自然是點頭了,趙琇已經猜出了高楨的用意,臉色微紅地答應下來。

高楨在建南侯府只小坐了大半個時辰,就告辭離開了,並且沒有爭取到趙琇送客的待遇,只能嘆息著走了。

第二天,廣平王府就送來了花木冊子。足足有四本之多,十六開的大小,全是白描勾勒的花木圖案,一頁一花,附有文字說明,十分詳盡。冊子裡頭還附有圖樣,說明原計劃哪種花是栽種在哪個位置上的,春暖花開時是什麼效果,秋冬凋零後又是什麼景象,還附了簡單的彩圖。一目瞭然。

張氏翻了幾頁,就不由得感嘆:“真不愧是內務府的工匠,真真細緻呀。”卻不耐煩逐頁去翻,只讓孫女自個兒挑去。

趙琇在第四本圖冊中發現了夾在裡面的高楨的信。信中將葉大夫“生病”的真相與皇帝的用意,以及高楨在太后面前告皇帝一狀的事都說了。高楨對她坦白說出這些事,並不是為了讓她擔心,而是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如今的廣平王府,已經成為了皇帝心頭的一根刺,而即將成為廣平王姻親的建南侯府。說不定也受了牽連,讓她提醒趙瑋,平日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

趙琇心下發沉,更多的是厭煩。廣平王何曾做過些什麼事?皇帝這都不能容下他,從前只是想想,如今都要動手了?可見人心變得有多快。當年在江南救他的時候,怎的就沒看出來他是這樣的人?朝中的大臣難道就沒有發現嗎?竟然沒個人出來進個諫。從前參趙瑋、參廣平王的時候,御史們那麼積極,如今倒是裝起鵪鶉來了!

這還是曾經對皇帝有過巨大幫助的同胞兄長呢,其他血緣更遠些的人,是不是就更不用活了?可趙琇也沒見皇帝對山陰侯趕盡殺絕,晉陽王如今更是活得好好的,他們都曾經是皇帝的競爭對手,反而無事,偏偏是對皇帝最好的廣平王受到了猜忌,這難道不是杮子找軟的捏嗎?

趙琇心中正忿忿,卻忽然聽說了一個令人吃驚的訊息:皇帝聖駕降臨廣平王府,親自探望同胞兄長去了。

張氏很吃驚,還有些感動:“皇上對王爺真是關心呀。”

趙琇呵呵了兩聲,心下有些擔憂。皇帝該不會是跑來算計些什麼吧?葉大夫不在王府中,而皇帝下毒,卻是有前科的……

皇帝當然不是為了給兄長下毒而來的,他還不至於髒了自己的手。他只是過來“關心”一下兄長的身體,得知他的雙眼每天能看清的時間只有短短一兩個時辰,還不能自如地讀書寫字,心中就安定了許多,但嘴上還不忘安慰廣平王:“皇兄放心,好好養著,照方吃藥,你的眼睛一定會好起來的,就跟過去一樣好!”

廣平王笑眯眯地看著他:“謝皇上吉言了。”

皇帝有些不是很習慣兄長的目光,他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過這種目光了,裡頭似乎帶著一些難以形容的東西,一種……會讓他自慚形穢的東西。

他轉開了視線,微笑著示意身後的宮女走上前來:“這是御前女官肖氏,品貌雙全,細心周到。朕憂心皇兄身邊沒有知心之人照看,欲將肖氏賜給皇兄為側室,照顧皇兄起居,還望皇兄不要推辭。”

廣平王與高楨齊齊一愣,誰都沒想到,皇帝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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