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琇見狀,倒有些佩服米夫人管家之能。方才那般混亂,才送走了客人,米夫人就暈倒了,米家的僕從倒還穩得住,記得將殘茶撤去,送上新茶暖爐等物,不見慌亂,頗有大家氣象。如果米穎芝能得米夫人幾分真傳,將來她也能放心把建南侯府的中饋交到嫂子手中了。

張氏並不在意這些,還在擔心米夫人的身體:“好好的,往日也不見她氣色如此糟糕,到底是怎麼了?”

趙琇便笑著安慰她:“沒事的,方才堂舅也說了,想必是被氣著了的緣故。”

張氏嘆了口氣:“雖說這是你舅舅惹的事,但歸根到底,卻是你哥哥疏忽之故。若是他把你舅舅一家安排妥當了,早早打發回廣德,又怎會有這等禍事?雖說如今已經將事態平息,但後患也不是沒有,還是趕緊料理乾淨吧。你舅舅卻是不能再留在京中了。”

趙琇也這麼想,她都不知道這個便宜舅舅的腦子是怎麼長的,難道就憑著一句“趙瑋能對親舅舅做什麼”。便有恃無恐了?他們兄妹壓根兒就用不著對這個所謂的舅舅做什麼。以建南侯府如今在朝野中的地位,有些事,不必他們出手,甚至不必明說,只需要暗示一下,有的是人幫他們解決。

又或者,根本不必做什麼事。只需要公開宣稱不會包庇米度之知法犯法。讓大理寺公正處理他的案子,就夠他喝一壺的了。建南侯府還能得個清正的好名聲呢。反正米度之在任上做的事,是實打實地犯了國法。誰都不能說他是無辜的。

還有,米老太太這個便宜外祖母,也不是個聰明的。說得好聽是精明,說得不好聽是目光短淺。明明知道烏來興已經拿住了他們的話柄。又有實證在手,偏還要被兒子的話引誘得睜眼說瞎話。到頭來只能丟盡老臉。

米舅母看起來老實巴交,在婆母丈夫面前十分軟弱,但反而是個聰明人。只是可惜,她生的一對兒女都有些呆。兒子只是呆頭呆腦而已。女兒的腦子卻十分不好使,反應遲鈍,還沒什麼良心。

趙琇心中冷笑。若沒有米度之今天的事,她或許還會說服一下祖母與哥哥。幫米家兄妹尋個“門當戶對”的婚事。不過現在她也懶得去管了,趕緊把人送回廣德老家,由得米家人犯愁去吧。

沒過多久,趙瑋帶著江太醫回來了。江太醫過年時待在家裡,正與妻兒過得快活呢,冷不妨被趙瑋請了出診,心裡老大不願意。不過想到兩家多年交情,趙家與廣平王府又即將聯姻,既是趙瑋岳母身有不適,他也不能推託,所以沒耽誤功夫就趕過來了,就是來的路上沒少抱怨。

趙瑋一一受下了這些抱怨,只催他走快些,迅速將人拉去了後堂。

江太醫眯著眼睛給米夫人把著脈,把了半晌都沒吭聲,又要換另一隻手。

米省之看得憂心不已,眼巴巴地問:“請問江太醫,內子可是……可是……”

江太醫抬起一邊眼皮瞧了瞧他:“急什麼?這月份還小呢,脈象尚不顯,我自然要把得仔細些。”

米省之愣了一愣,結結巴巴地問:“什……什麼月份?”米穎芝避在屏風後,也是大吃了一驚,旋即露出幾分喜色來。

江太醫不緊不慢地道:“米知府,你也不是沒有過兒女的人,怎的就沒看出來呢?”卻叫了米夫人身邊侍候的丫環過來,細細問些米夫人日常起居之事。丫環臉上也滿是喜色,先是看了米夫人一眼,得她首肯,方一一答來。

米夫人也是又驚又喜,神色不屬地發了一會兒呆,才清醒過來,問那江太醫:“請問太醫,我這脈象……果然是喜脈麼?”

江太醫微笑道:“我於婦科上並不十分擅長,但看這脈象,應是喜脈無疑。若是不放心,京城中現下稱得上是婦科聖手的,便只有太醫院的封太醫。你們請了他來,只要是滿了一個月以上的,哪怕月份淺些,他也能把得出,到時候便可確信無誤了。”

米夫人的眼圈瞬間紅了。就算江太醫不是婦科聖手,但既能入得太醫院,又得建南侯府上下讚許,醫術定然不凡。他既然說她是懷孕了,那就一定是真的!

自從生下長女穎芝之後,多年來她就再也沒有過動靜了。她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孃家姐妹們多半如此,名聲都早已傳開了,累得侄女們婚姻艱難。而她同輩的姐妹當中,除去兩三人生了兒子,其他人都是生了女兒或無所出,而且無論是生兒生女,都多是隻有一胎。有人懷得次子或次女,多數是保不住的,若是運氣不佳,連性命都要丟了去。她生下長女後,只當這輩子再也不會有別的兒女了,沒想到今日還能再有好訊息。

米夫人怔怔地落下了淚水,而站在一旁的米省之,早已歡喜得傻了,發了好一會兒呆,才醒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問那江太醫:“內子素日體弱,方才又暈眩過去,不知可有妨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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