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高楨與趙琇身後,就只剩下煙雨、柳綠兩人,其餘小丫頭婆子們都離了有一段距離。免得人太多了,擋住吹來的涼風。

柳綠正給趙琇輕輕打著扇子,忽然間察覺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不由得愣了一下,扭頭看去,發現是煙雨在拉自己。煙雨常往建南侯府去。因此與她也算是相熟。見狀她猶豫了一下,便由得煙雨把自己拉著後退了幾步,同時加大了手中扇扇子的力度,好保證自家姑娘依然能感覺到背後的涼風,卻沒有人能聽清趙琇與高楨之間的交談了。

但趙琇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她回頭詫異地看了一眼忽然間空了的後方。心裡立刻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直接小聲問高楨:“你想做什麼?”

高楨笑而不答,同樣用極小的聲量問她:“我的禮物,你喜歡麼?你剛才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趙琇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到底要對這個問題糾纏多久?她沒好氣地說:“難不成我還能對著送禮的人說不喜歡?不過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送一把梳子給我?”

高楨微微一笑:“當然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親手用那把梳子為你梳頭呀?那是我親手做的,跟別的梳子不一樣。”

趙琇聽得臉都紅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說什麼呢?你就這麼有自信,會有那樣的一天?”

高楨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那是自然。”

趙琇啐了他一口,這時戲臺上的樂師正好奏完一曲。她忽然發現自己的態度實在太不尊重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端正了,小心去看廣平王與張氏那邊的動靜。廣平王離她和高楨更近些,但看起來什麼也沒聽到,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張氏離他們足有十米遠,就更不可能聽到什麼了。但趙琇心虛。有些坐立不安。

高楨看了她一眼,轉回眼去。又再看了她一眼。

她恨恨地瞪他:“幹什麼?!”

高楨移開視線,嘴裡依然在小聲說話:“趙妹妹。天氣這樣熱,你不去洗把臉麼?”

趙琇滿腹狐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他又把頭轉開去了,還笑著給廣平王和張氏提建議,接下來讓琴師奏什麼曲子。

趙琇心裡吶悶,不過想來他不可能無端端說這麼一句話,難不成是要跟她私下說些什麼?

趙琇只覺得雙頰滾燙,似乎真的太熱了,需要去洗一把臉。她起身告罪,琴師們又再次開始了演奏,廣平王與張氏都需要集中精神去欣賞琴曲,並沒有把她的舉動放在心上——反正她只是獨自帶著兩個丫頭暫時離席,不是麼?

他們沒有注意到,在趙琇離席後沒多久,曲子剛演奏到一半的時候,高楨使了個眼色,將王總管叫過來,低聲吩咐了兩句小事,等王總管退回一旁後,很快也無聲無息地起身離開了。張氏雖然瞧見了,但並沒有多想,她還以為是王總管有事稟報了高楨,高楨才會離開去處理什麼緊急事務的。如今廣平王在王府裡不管事,高楨就是話事人,如此忙碌,偶爾走開一下,實在是再平常不過了。

至於自家孫女,應該是更衣去了吧?

她並不知道,趙琇在煙雨的引領下,帶著柳綠到了附近的一處小天井。這裡是長廊的終端,房間是空的,沿著牆腳種了一溜兒的翠竹,比外頭蔭涼幾分。趙琇在廊欄上坐下,煙雨命小丫頭送了洗臉的水盆和香巾過來,親自侍候著她洗了個臉。柳綠奉上自家配製的花露,是趙琇充當潤膚水用的。她往臉上拍了一點,簡單地勻了一下,又洗了個手,便瞧見高楨不知幾時站在了入口處,面帶微笑,不知看了多久。

他剛才看見她洗臉的過程了嗎?

不知怎麼的,趙琇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剛剛洗過後降到了正常溫度的雙頰,又再度火辣起來了。(未完待續